斯克内爾的公寓二樓是主要的生活空間,正對樓梯的一間推門進去就是方正的客廳,從兩個長方形的窗戶向外望,可以看到雨勢又大了些。
卧室的門敞着,但來者最好不要把視線過于放在主人的隐私上。
并不寬敞的客廳裡擺放着幾件家具,一個高高的胡桃木書架,各種報紙堆在牆邊以及沙發上,一些雜志和還沒來得及放回原位的書籍混在一起,從書名來看涉獵頗廣。
卧室的一角放着一台電視機,正播報着早間新聞。
窗台上安置着一些容易養活的綠植,雖然簡單但正綠意盎然,幾株綠蘿抽條爬上了窗沿,綠色給屋子增添了生機。
整個屋子貼着帶有暗紋的綠色牆紙,作為裝飾的相框裡裝裱着一些照片和新聞剪報。
這些剪報中不僅有重大事件還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新聞,比如:寵物狗獨自完成英格蘭旅行。
總的來說,房間混亂但仍保持着幹淨,主人不算特别講究,但仍能神奇的體現出淩駕于淩亂之上的某種奇特秩序。
斯克内爾引萊德進入客廳的時候才想起自己糟糕的室内整潔,讓萊德站在門外稍等片刻後以極快的速度把桌子清理出可以放下食物的空當。
幸好他有兩個沙發,不用兩個人都擠在紙質品的懷抱中。
“不好意思,我出差前還沒來得及收拾。”斯克内爾是隻有些不好意思。
“我今早上樓時還以為是自己昨晚夢遊幹了什麼,現在看起來,我更可能是把冰箱裡的蛋糕全部搜刮光了。”
這當然是個玩笑,屋内的氣氛變得輕松起來。
接着萊德向斯克内爾借用盥洗室,他表示自己現在的樣子很糟糕,他出門買東西時得到了大多數人的打量眼光,那位瑪斯塔大叔就這麼說:“你看起來很糟糕,孩子。”
不僅如此,瑪斯塔大叔好像根據那柄雨傘認定萊德是斯克内爾的朋友,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多給了萊德一份面包。
斯克内爾聽完後表示萊德看起來真的沒那麼糟糕,也許隻是頭發有一點點亂。
“好吧,相信你的話。”
然後萊德就一邊抓着頭發一邊走進了盥洗室。
斯克内爾趁萊德借用盥洗室的時間打量被帶來的食物——街道對面早餐店的周一特供拿鐵套餐,還有街角處瑪斯塔面包店的漿果吐司,都是他饑腸辘辘中幻想的食物。
讓人想用神奇來形容這頓早餐的出現。
鑒于這是一人份并且自己的肚子早就叫嚷不停,斯克内爾迫不及待開始享用屬于他的早餐。
不過他同時也注意着盥洗室的動靜,顯然室内的人不想讓外面的人知道動靜,把水流放得極大,掩蓋住了其他聲響。
但還是隐約有難受的聲音傳來。
他知道宿醉的感覺并不好受,這時候萊德最适合一杯熱的不那麼濃的紅茶,幸好他的電熱水壺也沒有加入罷工隊列。
大約過了十五分鐘,萊德才從盥洗室出來,他的精神看上去更好了些。
卷曲的紅發被梳理通順,用皮筋随意紮着,因為蓬松而看起來比昨晚在暖燈下還要更加溫暖些。
那雙淺色的眸子在長長的睫毛下含着笑意,萊德有一雙淺藍色的眼睛,遠不及他的發色那樣溫暖。
斯克内爾從工作中獲得最重要的技能大概是如何快速在十分鐘内吃完一頓飯,畢竟“新聞從不等你吃完飯”。
所以這時候斯克内爾正一邊收拾桌子一邊注意着萊德的動靜,等他出來時就向他指指放在桌上的茶杯。
不過還沒張口斯克内爾就先注意到萊德的衣服被水弄濕了,那些污漬被水加深并貼在萊德的皮膚上。
“你先坐下喝杯熱茶吧,可以暖一下胃。我去幫你找件替換的衣服。”未等萊德答話斯克内爾就走進了卧室。
客廳中,萊德看着半掩着的門有些無奈的扯了下嘴角,走到斯克内爾為他預留的扶手沙發坐下。
他看起來很欣喜桌子上放着一杯暖烘烘的茶,喝完一大半後長長舒了口氣。
斯克内爾很快拿來了件襯衫,但等萊德換上襯衫時他們才都有些後知後覺,兩個人的體型差别稍微大了些。
這件襯衫現在正松松垮垮套在萊德的身上,他不熟練的把兩個袖子挽了幾下使手腕能夠露出來。
露出的手腕上有些淤青,斯克内爾對淤痕并不陌生,他能夠判斷出萊德身上有些正在恢複的青痕也是來自幾天之前的了,昨晚新添的瘀紫過了一晚後開始向周圍暈出青色。
這些不好看的痕迹落在眼底讓斯克内爾的同情心更甚,他很想對此寬慰幾句話,但這是萊德的私事,應該更謹慎地不去提及才好。
斯克内爾心想,他和此時坐在沙發上喝着熱茶的年輕人本質上仍是陌生人呢。
這段因偶然事件導緻的相遇僅僅維持在這個早晨。
等這頓早餐真正結束,他們禮貌性地告别,然後在一天結束之際回到這個被報刊雜志塞得滿當當但空蕩蕩的公寓。
沒有人再會出現坐在沙發裡惬意地喝着熱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