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萊德。”
“再見,斯克内爾,期待你的來信。”
兩人在車站前分别。
夏季學期即将開始,萊德告訴斯克内爾他不得不回東約克郡的家一趟,然後他就要回劍橋了。
他很遺憾不能和斯克克爾一起回倫敦。
萊德是劍橋大學的學生,這點雖然和他最初的猜測天差地别,但也不算在意料之外。
明天斯克内爾就會找湯姆斯談談,然後寫信告訴萊德結果,後者也約定等問過朋友後就會打給他電話。
他們都相信事情會很快解決。
望着向後移動的站台,斯克内爾有些不舍得離開約克了,也同樣不舍得和朋友分别。
一想到兩個多小時後自己又要回到那個烏雲籠罩的小公寓裡,就不由得深深歎了口氣。
或許是這聲歎氣有些太幽怨,旁邊座位上做填字遊戲的老人用筆頭敲了敲報紙,清脆的聲音提醒斯克内爾不要影響到旁人的思考。
“抱歉。”
回答他的隻有鉛筆摩擦聲。
火車上的後半段時間因為老頭沒拿走的報紙分走了點哀愁,斯克内爾仔細閱讀這份用鉛筆塗抹得亂七八糟的報紙。
一則新聞被鉛筆打上大大的叉——
“男同性戀瘟疫已經蔓延”
報道稱英國恐怕已有數百人感染從美國男同性戀群體中爆發的可怕癌症……
“天譴!”
鉛筆圈出了關鍵詞并在旁邊批注。
神降下的罪罰嗎?
斯克内爾想以剛才那個老頭的年紀,在大半輩子中的認知都是同性間行為犯法。
即使法案早已把同性行為去罪化,但根深蒂固的思想不會改變,這類人仍不會在大衆社會中被提起。
斯克内爾不由想起曾認識的一個公開自己同性傾向的記者,以他們的說法是“走出櫃子”。
然而他出櫃後很快被所屬報社打壓離職,找工作也屢屢碰壁。
最後不知從哪天起,再沒人在艦隊街見過他。
同性戀者,社會的邊緣人物。
斯克内爾的生活與這群人沒有關系,即使是那個記者也隻是在酒館裡見過幾面的關系。
很明顯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希望能盡快研究出醫療方法。”
他為生命的逝去感到遺憾,也對這可怕疾病保持警惕。
因為事實上,到目前為止,學者們仍在研究這種新型疾病産生的原因,報道中都用GRID稱呼這種病。
太多未知。
數百例病症在隔離病房死去,沒有人敢冒着被傳染的風險為病人擦去痛苦的眼淚。
報道渲染恐怖,社會彌漫恐懼。
斯克内爾作為新聞工作者,敏銳察覺出如果再沒有官方的和科學的表态,人們隻會在無助中徒增憤怒。
“讀者需要更客觀真實的報道。”
不知怎的,斯克内爾腦海中突然閃出一個場景,父親正面色嚴厲斥責什麼事,還有藍光打在他的臉上?
記憶就出現一瞬,然後變得模糊不清。
那件事也許不重要所以被遺忘了,斯克内爾放下報紙。
火車已經抵達倫敦。
————
“巴斯克維爾”的偏僻角落裡,斯克内爾和湯姆斯面對面坐着。
現在不是人最多的時候,但也不至于人太少過于顯眼。
湯姆斯對斯克内爾在工作時叫走他看起來很不爽,坐下後就示意趕緊有事說事。
你小子最好是真的有重要的事找我。
斯克内爾也不再客套,他說道:
“Roselle,我知道這是你的筆名,你寫了《約克新報》關于斯蒂芬的那篇報道。”
“我已經不在那幹了,之前的事你找我也沒用。是斯蒂芬讓你來找我的嗎?”
湯姆斯露出疑惑的神情,他應該正在思考斯克内爾和斯蒂芬有什麼關系。
“難道你們要威脅我寫澄清的文章嗎?”十分不屑的語氣。
“與斯蒂芬無關。”斯克内爾打消對面的懷疑,“是關于你為新聞采訪使用的身份這件事。”
他同時也觀察着對方的神情,但對方面色并沒什麼改變,難道此事真的隻是個誤會?
接着,他向湯姆斯講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
“我沒幹過那種事!”
湯姆斯聽完後就斬釘截鐵地說,他沒幹過假冒斯克内爾身份的事,他即使是匿名采訪用得也全是自己編出來的身份。
他承認那篇報道或許有些偏見和誇張,但采訪證據的來源絕不存在欺騙。
湯姆斯接着換了一種腔調,頗為吞吐問斯克内爾關于魯尼的現狀,得到她過得很好的肯定後舒了口氣。
态度也不再像之前那麼強硬,他點了支煙說:“魯尼從未告訴我分手的原因,可能是我賣掉報紙讓她發現我再不是當年那個年輕人了。”
斯克内爾并不打算介入别人的感情生活,所以沒告訴湯姆斯他失戀的真正原因。
事實上他内心的想法甚至有些刻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