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聿的目光在她的臉上停留了許久。
他絲毫沒有失言的無措,隻是靜靜地站着,話到唇邊欲言又止,不知從何說起。
兩年對他來說,太長了。
“你來明江找過我是不是?”林頌安猜到了。
“是。”池聿承認得很幹脆。
“什麼時候?”她又問。
“很多時候。”他答。
“……”
林頌安把目光移向遠方,輕聲道:“難怪。”
難怪岑競一在舞廳那會一下便知道她從明江來,難怪那日他不開口問她去了哪,原來是早就知道了。
“為什麼?”她說。
“嗯?”
“為什麼,”林頌安把視線移回來,“為什麼偷偷來找我?”
公車駛過,停在站牌前,等待的人們陸陸續續上車,很快,公車又離開了。
“不明顯麼?”池聿看着她說,“我在想你。”
“……”
林頌安最後還是沒有讓池聿送她回家。
第二輛公交車到站的時候,她甚至沒有告别,就急匆匆地上車了。
後視鏡裡,男人還站在原地。
他的目光緊随着她,直到變成黑點,最後徹底看不見。
分手了兩年的前男友直白地對你說“想你”,這是一種怎樣複雜的感覺?有一瞬間,林頌安想裝作不在意地一笑了之,可笑容提不起,玩笑話也說不出,最後全部歸于沉默。
在過去,在她的印象裡,池聿從來不是一個情緒外露的人。
像個不會讨糖吃的小孩,開心不會說,難過也憋着,更别提這種直言的告白話。
林頌安翻出手機,在信息的收件人裡輸入那串被她删去的号碼,而後指尖挪開,一字一句地拼:【池聿,你是不是後悔了?】
後悔曾說過那樣的話,後悔分開的時候沒挽留。
可許久,林頌安盯着手機屏幕直到雙目虛焦,她都沒有把這條信息發出去。
她其實想回頭,卻總是逼着自己往前走,走得遠了,就不會想起往事,也不會再受傷。
……
池聿回酒店的時候,岑競一正在檢查自己的攝影設備。
睨他一眼,才懶懶道:“把人送回去了?”
“沒,不讓送。”
“不讓送也得厚着臉皮送啊,你不會什麼都沒說就讓她走了吧?”
思緒斷了片刻,池聿才答道:“她知道我來明江找過她了。”
岑競一來了興趣,他停下手上的動作:“然後呢?”
“然後什麼都沒說就跑了,”池聿頓了下,補充道,“她問我為什麼來找她,我說我想她。”
“……”
岑競一直起身,做了個攤手的動作:“你都說的這麼直白了人還是跑了,池聿,你八成是沒戲。”
池聿擰了擰眉頭,他回想起剛剛林頌安的表情,似乎不是生氣,也不是不耐煩,看上去……更像是無措。
“你倆當初到底是怎麼分手的,就因為沈澈?”岑競一又提起過往。
“一半一半吧。”池聿說。
當時沈澈的離世确實是壓在他心裡的一塊大石頭,以至于他面對林頌安時摻雜了别的情感,當時他覺得,分手是為她好,也是為自己好。
可池聿不否認,人有時候就是挺諷刺的。
距離遠了反而更摸清了自己的心,他猛然意識到那點愧疚早已在不知不覺中變了味,哪怕相遇不夠純粹,他最後還是對她有情愫。
岑競一說:“你想想,你當時說什麼‘沒有喜歡她,隻是欠沈澈的’,多傷人啊,人姑娘跟你談戀愛,到頭來發現你是這種态度,不跑才怪。”
池聿輕咳一聲,不得不虛心道:“那我該怎麼做?”
“先把話說清楚,”岑競一掰下一根手指頭,“再用行動表達,記住,态度要誠懇。”
說得這麼頭頭是道。
池聿看他一眼:“你有經驗?”
“沒有啊,”岑競一毫不掩飾,“但你聽沒聽說過一句話?”
“?”
“軍師從不上戰場。”
“……”
池聿起身拍了下他的背,聲音淡淡:“洗洗睡吧。”
夜晚沉沉,星月旋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