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邊楊之喬還沒繼續編,那邊嶽洋電話就打來了,“嶽哥給我打電話了,安瀾我今兒先不回去了,你回家好好陪陪爸媽。”
邵安瀾不置可否,楊之喬忙推脫幾句挂了,接起嶽洋的電話。
“嶽哥,我剛跟三少說過了,今兒我不回去了,你們回去吧。”
“啊?我們已經到大院門口了喬少,三少剛才囑咐我務必接您回去,您看?”
“我剛剛挂他的電話,他沒不同意,你給他打一個問下他好嗎?”
“……好,我再請示一下。”
挂了電話楊之喬趕緊讓出租車司機把導航聲音關了,再來一次他能直接心梗。
沒一會兒嶽洋又打回來,說邵安瀾現在忙不方便接電話,是舒桐接的,舒桐說沒接到三少指示,嶽洋隻能按照邵安瀾的命令,務必接他回去。
楊之喬知道嶽洋确實無權更改邵安瀾的命令,自己跟他掰扯沒用,于是打給舒桐,舒桐還是那套說辭,邵安瀾剛才打完電話就進會議室繼續忙了,沒和他交代任何事兒,問楊之喬是否要現在進去請示邵安瀾。
楊之喬隻能先說不用,挂了電話,氣得罵娘,好嘛兩頭堵。
沒等三分鐘嶽洋又打來催他,明裡暗裡說司徒亮他外孫子今天生日,家裡等他下班回去慶祝,他自己今晚有思想彙報,晚點還要回團裡一趟,小心翼翼問楊之喬大概什麼時候能出來,他好跟領導約時間。
楊之喬一時怒意上頭差點兒沖嶽洋怒吼,我回趟家你們還催上了?你們要過生日要約領導跟我有什麼關系!他的命令不能違逆,我的意見就屁用沒有嗎?我不回去你們還逼上宮了?關鍵現在都到他媽六環外了,打飛的也不可能瞬間出現在大院啊!
邵安瀾,你夠狠,離家出個走自己不表态,拐個彎兒叫别人三催四請逼他回去,拿司徒亮嶽洋演起苦肉計來了!
他就那麼好說話?輪到嶽洋跟他提要求了?
“你們需要做什麼先去做,好不好?我晚點兒自己回去,别耽誤你們的事兒……”楊之喬強壓怒火,咬着牙說。
“不接到您我們今天的任務就算沒有完成,不能離崗。沒事兒,不管您多晚,我們就在這等您喬少……”嶽洋還在狀況外,轉個彎又一副表忠心的嘴臉。
楊之喬挂斷氣得狠捶前排座椅,臉都憋紅了,腦瓜子嗡嗡的。
把他當什麼了?!邵安瀾是他們祖宗主子,自己算什麼?!
“你怎麼了小夥子?”把出租車司機吓一跳。
“師傅,不好意思,我想透透氣,有點暈車,前邊靠邊停一下。”楊之喬氣得七竅生煙,想下車緩緩。
“有煙嗎?”楊之喬氣得手抖,想跟出租車司機要根煙抽。
誰知出租車司機上下打量了楊之喬一下,突然開始爹味發言,“你成年了嗎?是不是跟家裡吵架了?不回家你這是大晚上的奔哪兒去啊?跟家裡鬧什麼别扭?别讓家裡人着急,幾個電話輪着催你,懂事兒點兒,咱回去吧。”
楊之喬一時都氣懵了!邵安瀾那兒做個局聯系不上,司徒亮嶽洋死等道德綁架逼他回家,這兒連出租車司機都嫌他胡鬧勸他迷途知返别混賬了!
“……師傅我到地兒了,結賬,您趕緊回去吧!”楊之喬怒而數錢要下車。
“你這小夥子聽不得勸?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天馬上就黑了,你自己一個小孩在這路邊下車,你不怕嗎?你知道打到下一輛車要等多久嗎?遇到壞人給你賣了算完!”
“……你也是團裡的?”楊之喬一時都懷疑自己随手攔的車,司機怎麼會這麼向着邵安瀾說話,不會真是盯自己稍的便衣吧。
“什麼團?”出租車司機愣了,“我可告訴你,你可以下車,但我可得跟你家裡和平台提前打招呼,丢了你可不能賴我!小孩離家出走的活兒我可不拉半道,缺德!你要不跟我去趟派出所?”
楊之喬硬生生直接氣出眼淚,他恨不能當時果斷關機,讓出租車按原計劃把他送到郊區酒店,他想躲多久躲多久,幹脆躲出北京隐姓埋名,最好這輩子都不用再看到任何一個邵家人!
可是眼下司徒亮的小外孫在等着他過生日!嶽洋跟領導約彙報工作!他們不等到他就在大院外死等!
他跑了,家裡從爺爺奶奶到小弟弟全在邵家眼皮子底下,他能去哪兒?他敢去哪兒?
“好,回去吧,原路返回!”
回到大院門口已經是一個小時以後了,楊之喬哭了大半路,沒眼淚了,頭疼。
悶頭上了車,看到倆人欣喜地啟程楊之喬又是一陣心酸。
到了家門口楊之喬拿出所有付車費剩下的整數現金遞給司徒亮。
“亮叔,聽說今天是你小外孫生日,祝他生日快樂,天天開心,這是我的一點心意,你收下。”
一番推拒,倆人開心地走了。
楊之喬看着院子門口的燈,卻無論如何不想進去。
這哪裡是家?這分明比監獄還恐怖。
“喬少?您回來了!怎麼不進來,您快請進!”舒桐開門來迎他。
楊之喬進門,看到邵安瀾在餐廳吃飯。
“回來了?”邵安瀾沒有任何異樣情緒,笑着站起來迎他。
“呦,這是怎麼了?”邵安瀾看到楊之喬哭腫的雙眼擔憂起來,捧着楊之喬的臉仔細端詳。
楊之喬已經絕望到沒有剩下什麼怨恨的情緒,平靜地看着邵安瀾關切的目光,踮起腳親了親邵安瀾的嘴角。
“怎麼了寶寶?跟我說說好嗎?不開心?沒考好?還是爺爺奶奶那邊有什麼事兒?”邵安瀾把楊之喬抱進懷裡坐下。
“你還沒吃飯嗎?”楊之喬看着桌上的菜肴。
“嗯,剛才一直在忙,沒顧上吃。”
“我也沒吃,一起吃點吧。”楊之喬看着一桌子菜,突然覺得有點餓,拿起邵安瀾的筷子吃了起來。
“為什麼哭?告訴我好嗎。”邵安瀾早吃過了,一桌子菜不過是圓剛才忙的謊,以及給真的還沒吃的楊之喬準備的,此刻他溫柔地撫摸着楊之喬的後背,柔聲問到。
楊之喬心中暗笑,邵安瀾什麼不知道,恐怕自己今天的一舉一動他都一清二楚,離家出走走半道給強行逼着主動回來了呗,有什麼好哭的。
是啊,他不知道的應該隻有自己為什麼哭,為什麼在他滿溢的愛意裡生活承恩,自己還會哭。
“我考的太差了,付出和回報不成正比,以前不是這樣的……”
“慢慢來。”邵安瀾說完這一句就陷入了反常的沉默,沒有再說話,默默陪着楊之喬吃飯。
楊之喬很緊張,萬一邵安瀾問起今天自己的行蹤,為什麼回家吃飯卻空着肚子回來,為什麼在家裡會有導航的聲音,他該說實話嗎?未遂的犯罪他到底該不該坦白認罪?認了就要接受離家出走既定事實的懲罰,不認萬一被戳穿更是罪加一等。
結果邵安瀾什麼都沒再問。
這是不是反而證明他真的都知道,什麼都清楚,自己是被時刻監控的。
他不問,可能是因為反正沒成功,他或許暗暗得意用了個小手段就妥妥拿捏了自己,面對司徒亮嶽洋的小小愧疚就能把他牢牢困在這裡,動彈不得,所以根本用不着撕破臉攤牌,不和自己追究。
楊之喬暗自琢磨着。
“期中沒發揮好,後半學期該更加努力上心。”
楊之喬神遊天外走着神兒,快吃完了突然聽邵安瀾來了這麼一句。
“嗯,我會的。”
“大院暫時就别回去了,說回去吃飯,你餓着肚子回來了,開開心心回去,哭的眼睛腫了回來了,你這樣回娘家,我可不太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