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間,風靜雲止。那箭雖自暗處而來,于漆黑之中劃破長空,但在打鬥的兩人卻瞬間注意到了這股殺意。
兩人幾乎同時反應過來,這一箭并非沖着他們而來,而是直取此刻正渾然不覺的張既亭。
蕭靖和迅速向後一步,腳下猛然發力,長刀一揮,帶起一道呼嘯刀風。他旋身而過,刀背精準地擋住了疾射而來的利箭,隻聽“铛”的一聲脆響,箭矢被彈飛,跌落在地,餘勢未盡,劃出一道火花。
月光透過刀刃反射在張既亭臉上,這位親王此刻滿臉無措,顯然還在回味面前兩人勢均力敵的打鬥,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與此同時,謝清目光一凜,身形如燕般掠向另一側,寬刀翻轉,直逼數十米外黑暗深處的隐匿之人。她身影未至,刀刃已冷然架在了藏身于樹後之人的脖頸之上。
隻見那人竟不慌不忙,緩緩擡手,将手指輕輕撫在刀刃之上,似毫不在意鋒刃的寒意,清風般的聲音之中帶着幾分委屈:“怎麼,謝姑娘,咱們白日初見,晚上便要對我刀劍相向嗎?”
不用光來照亮,謝清此刻就仿佛能看到回茵臉上那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她早在與蕭靖和打鬥時便察覺到西邊有動靜。
謝清并未回話,隻是冷靜地将寬刀收起,淡聲道:“随我來。”
張既亭見謝清從黑暗中領出一名有些眼熟的女子,眯眼辨認片刻,突然臉色一變,指着回茵,語氣憤恨,驚魂未定地說道:“你你……你是張既浦的那個客卿!怎麼,你主子終于忍不住,要在路上便對我下手嗎?”
他的眼神裡滿是敵意,顯然已将回茵認定為方才射箭之人。
回茵卻一臉無辜,抹了抹眼角挂着的一滴淚珠,躲在謝清身後,輕輕拽住她的衣角,
蕭靖和此刻仍十分警惕地望向東北方向,他握緊長刀,随即一臉嚴肅道:“此地空曠,火光顯眼,不宜久留,走,我們先回去。”
衆人不敢多留,謝清與蕭靖和一左一右護着張既亭與回茵,迅速撤入樹林之中。
進了林子後,因離山頭遠了些,月光透過稀疏的枝葉灑下,微微映亮了四周,已經無需火把也能看清路。此時張既亭終于緩過神來,他轉頭,目光銳利地盯向回茵,質問道:“張既浦派你來暗殺我?”
回茵眼神閃過一抹無奈,但尚未開口,蕭靖和便否定了張既亭的說法:“不是她。箭自東北方向而來,我觀其力道與軌迹,定是從遠處高地射出,而非近處。”
張既亭聞言愣住,神色複雜,又對回茵道:“若不是你,那你為何會出現在那裡?難道是張既浦前來派你監視我?”
見誤會已消,回茵微微一笑,颔首說道:“昭親王殿下,小女子自小身體羸弱,手無縛雞之力,您的哥哥......怎會派我來監視您?”
張既亭一時語塞,便見這位“小女子”的眸光一轉,看向謝清:“我隻是對謝姑娘頗為好奇,見謝姑娘與蕭将軍、昭親王殿下一同離開營地,便忍不住跟了過來,想一睹謝姑娘的武功,看看是否和她的醫術一樣精妙。”
謝清一愣,似是沒料到這三人聊着聊着,話題還能轉到自己身上。另一旁的蕭靖和輕挑眉梢,偏頭看向謝清與回茵,似想從她們的神色中看出些什麼似的。
隻見謝清開口,随意問道:“那回茵姑娘覺得,我的武功如何?”
回茵眨了眨眼睛,語氣聽起來很是敬畏:“可怕極了,我站得遠遠的,都不敢靠近呢。”
張既亭此刻也從餘悸中緩過來,跟着附和道:“确實,謝姑娘對上靖和竟有一戰之力。”
謝清挑了挑眉,并未開口。蕭靖和卻在心裡嘀咕道,何止是與我有一戰之力,這位謝姑娘怕是壓根就沒有使全力。
他一開始也隻用了五成力,原想借此探探謝清武功的底。然而,當他逐級加重力度時,卻發現,謝清的每一刀都像是精确計算過般,永遠恰到好處地與他“勢均力敵”。回茵說得沒錯,這位謝姑娘的武功确實“可怕極了”。
樹林間霧氣缭繞,月光透過稀疏的樹葉灑下,映得四周影影綽綽。
蕭靖和的腳步忽然停下,他攔住身邊的張既亭,示意他不要再往前走,神色凝重,但并未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