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結果相同,但抵達這結果的路徑卻天差地别。
——這便是原身最大的破綻!
但原身定然不是來戲耍她的......甚至方才的破綻都未必是無意,而是刻意為之。
江顔汐不憚以最大惡意來揣測原身現身的用意。
既然出現,必有所圖,不論她能否給予,但一定是她力所能及之事。
所以,她定是忽略了什麼。
唯有如此,才能解釋原身的行為,否則大可不必現身。
"除非你現在承認,你出現就是為了取笑于我。"
江顔汐身子前傾,在幾乎要壓到原身之際才停下,唯獨那雙眼始終緊盯着對方。
"但你是天品神尊,哪怕隻剩魂體,我也不信你如此無聊。"
這番思緒的轉變,原身第一時間便已察覺。
四目相對,那話到唇邊的"詭辯"終究咽了回去。
"......我的确無力送你歸去。"
許久,原身方才開口。
江顔汐眉心緊蹙。
"那你為何要騙我?"
"為何?"
然而原身卻不作正面回答。
她推開江顔汐,踱步至窗前,望着那片凝固的城市。
片刻後,她轉身凝視着江顔汐。
"我再問你一次,你當真不想回去嗎?"
那認真的神色讓江顔汐心中一凜,卻又忽然抓住了關鍵。
算上這次,原身已反複數次提及回去之事......原來如此。
"所以,你其實是不願我回去,對嗎?"
江顔汐反複推敲,終于察覺了另一層意味。
原身不置可否,仍是強調。
"現在是我在問你,你想,還是不想?"
"我想回去。"
望着原身,此刻明明已知她多半不願自己回去,江顔汐卻選擇說出心裡話——既然蒙騙或順着對方心意這條情緒價值輸出的路已被堵死,那就索性以誠相見。
就在原身眸中寒意漸起,幾乎要褪去最後一絲溫柔的僞裝時,江顔汐卻忽地站起身,話鋒一轉。
"但在回不去這個大前提下,這些都無關緊要。就算你無法讀取我的心意,我若昧着良心說更想留在此處,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所以這就是你連欺騙都懶得欺騙的緣由?"
原身冷笑連連,江顔汐卻搖頭,神色鄭重。
"不,是我想将話說清,将事挑明。"
"說清挑明又能如何?"
"說清挑明,你便該知我是何等人。"
江顔汐上前一步。
"我适應力強,知曉進退。在希望未絕之前,我會思慮能否歸去,但一旦确定無望,也不會再妄想。我騙不過你,也不願騙你。我承認,之前還抱有回去的幻想,如今雖仍有執念,但我更想把握眼下。"
"或許你知曉,或許你不知。"
江顔汐将心中所想盡數傾吐。
"在失去身體前,我尚未意識到自己已離不開它,早已習慣它的存在。可如今,我已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我甚至立下誓言,若能再得一次機會,定要活成我想要的模樣。"
"原身。"
江顔汐凝視着她。
"若你是希望我留下,做好'江顔汐'這個身份,你大可不必擔憂。不是為你,而是為我自己,我定會做好,也必能做好......雖然我還想不透你為何要我留下。"
"活成你想要的模樣......"
原身深吸一口氣,眼中失望之色漸濃,目光幽幽地望着江顔汐。
"你就當真一點都沒想過沈玖鸢嗎?"
——她想聽的,并非這些。
她是希望江顔汐要麼被回家的誘惑所動,要麼因割舍不下對沈玖鸢的羁絆而留戀于此。
前者,她會毫不猶豫地将江顔汐送去給魅心蠱吞噬,一了百了。
後者,她便會放下執念,将一切道明,把自己的傳承、經驗盡數相授,助她脫困。
可偏偏江顔汐說了些旁的,這些話她不想聽,也不願聽。
但卻足以讓她終于忍不住道出了内心深處的真實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