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他身邊的人裡，方逢才是在這一點上做到登峰造極的那個。然而方逢的答案無非生來如此，他就是為了掌握一切而生的，沒有半點可參考的價值。

嶽冬苓的答案不必她說，喬昀也知道，是因為她的爸爸媽媽，所以她也喜歡上了制作糕點。至于成逸緻，說的是回過神來就籃球就已經變成了他的一部分。

那他呢？屬于他的一部分又在哪裡？他似乎還站在那片海的正中央，不知道自己該成為什麼樣的人，又該往哪裡走去。

活着對他來說已經不再痛苦，他可以鼓勵自己去戰勝一個個障礙，但他也會迷茫，這就是他生活的全部意義了嗎？

沈珺葉看着比他年長成熟許多，好像已經不會再為這些問題難倒，喬昀突然之間，希望自己可以得到這個問題的答案。

“這真難說。”沈珺葉組織語言去回答，“真要說的話，是因為個人色彩很重？”

“拍一部電影，同樣的東西，不同的人卻可以拍出不一樣的故事，不同的演員飾演同樣的角色，也會給觀衆不同的觀感，每個人制造故事的同時也留下了自己獨一無二的部分。”

“就好像我的一部分被見證了一樣，”她說，“我創造出來的故事也許會被很多人厭棄，可是也有微乎其微的可能性，我的想法會被某個人認同，并且引發一些改變。”

“這聽起來很有意思，不是嗎？”

喬昀沒接話，心裡好像落下一簇小小的火星，将要燃起大火。

他突然也很想要，被誰見證他的存在。

*

方逢這家夥告白過後就沒再隐藏本性，幹脆搬過來和喬昀一起住了。

日常一切都極守規矩，比以前還要克制。好像兩個人還是好朋友一樣，喬昀幾乎要以為告白的事情是他的幻覺。

不過，他悄悄瞟向沙發另一側的方逢，雖然他不像方逢喜歡他那樣喜歡方逢，可是，對他來說，他需要方逢陪在他身邊，盡管很對不起方逢。

而且和方逢在一起，他會覺得一切都沒變，一切都是令他安心的。

喬昀雙臂抱膝，中間塞了個抱枕，下巴陷入綿軟之中。

他和方逢挑的這部電影有些年頭，畫面和劇情，一切一切都留有很清晰的時代刻印，幾十年前的故事，也許飾演角色的演員已經逝世，然而，既是角色又是演員的他們還會永遠留在屏幕上。

“方逢，我好像有除了賺錢普通生活之外的想法，”他說，“非常非常的不切實際，說不定還會立刻就失敗了，讓人失望。”

“但是，好奇怪啊，我心裡有個聲音說，一定要去試過一遍才甘心。”

“你說，如果屏幕上的是我，我能做得好嗎？”

看電影前，所有的燈都已經他們被關掉，整個客廳更多的是漆黑，唯有沙發上還落着大屏幕投射的白光，光又映在喬昀在思考着的側臉上，如潮水湧動的無邊黑暗中，格外聖潔。

看着他，就難以再移開眼睛。

“當然，”Alpha一字一頓：“你會做得比任何人都要好。”

你會成為最耀眼奪目又溫暖無比的太陽。

“真不像你會說的話，”他側頭看向方逢，眼睛亮晶晶的閃着光，“但是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