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婉大喘了幾口氣之後,扶着雪莺站穩身子。這一連串的巧合,讓玉婉有種宿命感,難道真如爹所說,這都是菩薩安排好的?
回到院中,她們直接進了卧房,雪莺扶着玉婉躺到床上歇息。玉婉看了一眼床頭暗格,想着裡頭裝着的葉夫人的畫像,心頭越發難以平靜。難道菩薩安排得那麼深遠?從她長得和葉夫人想象開始安排?
玉婉仍在輕輕顫抖,心頭的震撼難以言表。
雪莺給玉婉端了碗白水,玉婉接過一口喝掉。
滿娘等玉婉喝過水,問道:“姑娘這是怎麼了?”
雪莺搖搖頭,示意滿娘先别問,滿娘便沒有再追問,坐在床邊陪着玉婉。
另一邊跟着玉婉去前院的侍女還驚魂未定,她隻知道大姑娘去莊子養病,好像出了什麼事,卻沒想到她竟然跳河了。那跟着大姑娘的幾個侍女呢,這會兒又如何,主子都死了,她們豈有活命的,陽春三月裡,侍女如堕冰窟,渾身發抖。
雪莺見那侍女吓傻了,把她叫到一邊,小聲道:“想活命就當什麼都不知道。”
侍女連連點頭:“我什麼都不知道。”
雪莺道:“你放機靈點,以後就聽姑娘的話,知道不?你叫什麼?”
侍女道:“我叫遠梅,我都聽聽姑娘的,雪莺姐姐求姑娘帶我走吧。”蘇家太吓人了,侍女看透了,不敢再留。
“聽話就好,你放心,我會替你求情的。”雪莺道,“不過你也得對姑娘有用,你可有什麼事要提醒姑娘的?”
遠梅認真想想,狠狠心道:“有一次,我無意間聽老爺和管家說起,說要把大姑娘嫁到徽州吳家,聽老爺的意思,大姑娘是不同意的,後來沒多久,就聽說姑娘就離府養病去了。”
“真是好丫頭。”雪莺誇道,“我去替你求情,到時候,姑娘帶你走。”
“謝謝雪莺姐姐,我一定會好好伺候姑娘的。”遠梅眼淚汪汪道。
雪莺拿出帕子給遠梅擦了淚:“别哭,姑娘不喜歡人哭,姑娘疼人,也從不讓人哭。”
遠梅見雪莺給她擦眼淚,又聽說姑娘疼下人,更想哭了。
雪莺将遠梅安撫好,又回到床邊。
“姑娘可好些了?”雪莺問。
玉婉颔首:“嗯,無事。”
雪莺湊到玉婉身邊,小聲道:“那丫頭叫遠梅,想跟着姑娘,她說,蘇家曾想把蘇姑娘嫁給徽州的吳家,蘇姑娘不同意,之後沒多久,蘇姑娘就被送到莊子上養病了。”
果然是逼婚搶嫁妝,玉婉立馬道:“得想辦法把這事告訴爹和大哥,叫他們去查這事。”
雪莺道:“是等家裡送東西的人來,還是我回去一趟呢?”
“等他們來吧,父親應該很快就會派人送東西來,你這會兒突然出去,容易惹他們懷疑。”玉婉道,“等家裡來人時,你找機會與他們說。”
雪莺應下,又回去找遠梅。
玉婉見滿娘一臉擔憂,這才對她道:“滿娘,昨日我們沒救上來的落水的姑娘,很有可能就是蘇姑娘。”
滿娘頓時變了臉:“哎喲,我的菩薩,怎得這麼巧!”
玉婉哀歎:“可不就是這麼巧,剛才我在前院偷聽侍女像二夫人禀告的,說是運河邊發現年輕女屍,我隻盼着,那不是蘇姑娘。”
“菩薩保佑,願蘇姑娘吉人天相。”滿娘雙手合十對天拜了拜,見玉婉神色黯然懊悔,又對玉婉道,“姑娘,無論怎麼說,這都不是姑娘的錯。倒是姑娘無端被連累了,被人逼到此處,姑娘可千萬别太挂心,覺得自己沒救成她。”
玉婉沉思好幾息後才道:“我曉得,隻是這一連串太過巧合,讓我心驚。”玉婉沒說,還有更巧的,她昨日看到船上的人,恰好就是葉三公子。
滿娘也覺得太巧了些,歎道:“說不準,真叫老爺給說中了,這就是菩薩安排好的。”
玉婉搖頭:“不是我爹說的,是了淨大師。”
“這了淨大師,看樣子真有些神通。”滿娘道,說着她面色緩和,帶着笑道,“既如此,那姑娘此去京城,必得貴婿。”
玉婉沒有接話,正如大哥所言,若是笃信這個,胡作非為,顯然也是不成。且蘇姑娘落水,生死未蔔,又與她有了這樣的牽連,她心裡實在難安,哪有心想這些。
蘇二夫人說派人送蘇家大房的遺物過來,結果一直沒人來,倒是沈家人來了。
兩個粗使婆子擡着一個大樟木箱進了小院。雪莺認得這是沈家人,其中一人還是她幹娘。
因為有蘇家人跟着,兩人進院,将箱子擡進玉婉房中,隻行了個禮,就被蘇家人催促着離開。
雪莺忙跟上去,哭哭啼啼地喊幹娘,說要和她道别。
蘇家兩個婆子想要制止,雪莺給她們二人塞了兩塊碎銀,道:“兩位嬷嬷,讓我和我幹娘道個别吧。”
二人掂了掂碎銀,道:“你們快些。”
雪莺拉着她的幹娘到僻靜處,一邊假裝抹眼淚,一邊小聲道:“幹娘,快回去,派人去找到大公子!就這麼說,我們昨日沒救上的人就是蘇姑娘,蘇家曾想把蘇姑娘嫁給徽州吳家,蘇姑娘不同意,就被送走了。幹娘記住了嗎,一定要快!”
“記住了,記住了。”
一般在人家當差的,最會聽話、傳話,沈家婆子其實還不知道發什麼事了,自家姑娘怎麼成了别人家的,隻是聽吩咐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