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景羿注意到,林知府一進書房便朝自己看了一眼,接着才看杜通判。
雙方見禮,杜通判介紹葉景羿給林知府,林知府對葉景羿大肆贊賞。葉景羿心裡有種古怪的感覺,但細究又說不上來哪裡古怪。
一番寒暄過後,林知府說明來意:“葉公子,下官有一事相求。”
葉景羿忙道:“林大人言重了,晚輩無官無爵,當不得大人這般。”
林知府笑笑:“是這樣,小犬林棟,性子頑劣,我欲送他去京城求學,想托公子搭他一程。”
又是要蹭船?而且,這事應該還是杜通判和林知府事先商量好的,莫非父親也知道?葉景羿想着父親非要他沿途來拜訪這些人家,心裡的怪異感越發強了幾分。
“聽說令公子素來來州學都不上呢。”葉景羿道。
林知府笑笑:“葉公子有所不知,你别看他這樣,實則是因着州學裡學的,他盡已學會。”
這下葉景羿當真有些吃驚,便道:“我們明日便啟程,林公子的行禮可準備妥當了?”
“回去連夜準備也來得及,如此,便多謝葉公子。”林知府道。
林棟也作揖道:“多謝葉公子。”
“舉手之勞,無需挂齒。”葉景羿道。
林家父子見目的達成,并未多留,略寒暄幾句便告辭了。
葉景羿起身相送,杜通判則送林知府到外頭。葉景羿總覺得,這裡頭似乎有什麼他不知道的事。
杜通判送過林知府回到書房,便道:“景羿,時辰不早了,你也早點回去歇着吧。”
果然是一直拖着他等林家父子來。葉景羿沒有多言,行了晚輩禮便回客房去。
葉景羿想了許久,卻無半點頭緒。
翌日,天剛亮,玉婉便起身,杜家的姑娘們也都起身送她。三姑娘更是登上馬車,送玉婉去碼頭。
兩人一路說了許多話,到碼頭分别時更是抱在一處哭得難分難舍。
葉景羿看着二人,心下不解,她們不是才認識麼,怎麼就這麼舍不得了。
葉景羿哪裡懂女孩子之間的情意,尤其是玉婉,身邊隻有一個雪莺,這會兒才遇上個差不多大的姐妹,有能說到一處去,自然是萬分不舍。
一旁的杜志青幽幽道:“三妹,你四哥在這兒呢,你也不舍不得一下我。”
玉婉和三姑娘分開,又拿帕子互相為對方拭淚。
就在這會兒,碼頭上又有馬車來,三姑娘轉頭一看,從馬車上下來的竟是林棟。
“他怎麼也來了!”三姑娘嘀咕。
杜志青道:“忘了跟你說,林棟要和我一起進京去。以後他不會再煩你了。”
杜三姑娘一愣,林棟也要去京城了?
林棟這會兒已經走到玉婉和杜三姑娘跟前,手上還是拿着一把折扇,但人已經不像昨日見到的那般油滑。
林棟沖玉婉深深作揖,鄭重道:“昨日是我頑劣,唐突了姑娘。”
玉婉道:“聽說你是無心的,那便罷了。”
林棟這才直起身,眼神不再看玉婉,隻看杜三姑娘,杜三姑娘這會兒臉卻别過去,看向别的地方。
“我能給你寫信嗎?”林棟小心翼翼地問杜三姑娘。
杜三姑娘從未見林棟這樣小心翼翼與她說話,她轉頭看林棟,卻見他凝望着自己,眼神深邃,面含不舍。
三姑娘眼淚唰地一下就滾落,這算什麼,林夫人說他喜歡自己,竟是真的了!那為什麼要一直戲弄她。
林棟見她哭了,手足無措。
玉婉退後幾步,站到了葉景羿身邊,杜志青也不情不願的退後幾步。
“你别哭呀,從前那麼樣欺負你,你都沒哭……”林棟自己聲音也帶着顫。
“寫信給我,你要說什麼?”杜三姑娘惡狠狠道。
林棟先是一愣,接着道:“寫……寫我對你的挂念。”
杜三姑娘哭得更厲害了:“呸!誰要你挂念,你個壞才,天下再沒比你更壞的人!”說完她便跑走了,跳上自家馬車。
林棟看着杜三姑娘的背影,想追又不敢,心裡别提多懊悔。早知道,早知道,他就不那麼欺負她了。這下該如何是好,她一定恨死自己了。
葉景羿聽到身邊的玉婉歎了口氣,朝她看一眼,玉婉也看他。玉婉才哭過,雙瞳濕潤潤的,看向葉景羿時,眼神難免洩露幾分她的心思,又帶着些許期盼。
葉景羿呼吸一滞,立馬轉身道:“上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