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甯清遠獨自一人在庭院裡,呆呆看着那棵老梅樹。夜風微涼,吹拂着他的衣角。他的思緒依舊停留在今日發生的事中,心裡煩悶難解。
正當他出神時,忽然聽到牆頭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清遠!”一個清朗的聲音從牆頭傳來。
甯清遠擡頭一看,隻見一個少年正蹲在牆頭,笑嘻嘻地朝他揮手。他穿着一身輕便的衣裝,動作敏捷,像隻頑皮的貓兒,輕輕一躍,便穩穩地落在了庭院中。
“吳澤,你怎麼……”甯清遠有些驚訝,站起身來,“你怎麼翻牆進來了?”
吳澤拍了拍手上的灰塵,咧嘴一笑:“我就是想試試,沒想到這麼順利。清遠,你們這兒的守衛不行啊。”
甯清遠無奈地搖了搖頭:“你這是胡鬧,下次别這樣了。”
吳澤不以為意,走到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别這麼嚴肅嘛!我看你一個人在這兒發呆,肯定心情不好。走,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甯清遠本想拒絕,但看着吳澤那副興緻勃勃的模樣,便問:“去哪兒?”
吳澤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拉起他的手:“跟我來就是了。”
兩人一路穿行,最終來到了一處偏僻的酒館。酒館内燈火通明,人聲鼎沸,空氣中彌漫着濃烈的酒香。吳澤顯然是這裡的常客,熟門熟路地帶着甯清遠找了個角落坐下。
“老闆,來兩壺最烈的酒!”吳澤高聲喊道。
甯清遠微微皺眉:“烈酒?我酒量不好,怕是……”
吳澤擺擺手,打斷他的話:“怕什麼?有我在呢!再說了,心情不好的時候,喝點酒才能解愁嘛!”
酒很快端了上來,吳澤給甯清遠倒滿一杯,自己也舉杯:“來,幹了!”
甯清遠猶豫了一下,還是端起酒杯,與吳澤碰了碰,小心翼翼抿了一口。烈酒入喉,辛辣的感覺瞬間沖上頭頂,他的臉頓時染上了一層紅暈。
“好辣!”甯清遠眉頭颦蹙,把酒杯推遠了些,“我不喜歡。”
吳澤見狀,忍不住笑出聲來:“這怎麼行,清遠,一醉解千愁呢,這酒,就叫‘解千愁’。”
甯清遠搖搖頭,語氣堅決:“不好喝。”
吳澤挑了挑眉,故作無奈地歎了口氣:“行吧,給你換個。喜歡喝什麼?”
甯清遠思索片刻,輕聲道:“梅子酒。”
“梅子酒?”吳澤眼中閃過一絲笑意,“沒想到你喜歡這種甜酒。老闆,來一壺梅子酒!”
酒很快端了上來,吳澤給甯清遠倒了一杯,梅子酒的清香頓時在空氣中彌漫開來。甯清遠端起酒杯,輕輕抿了一口,酸甜的口感讓他微微放松了些。
這酒,不如黃記酒館的青梅酒辣,倒是溫柔許多,宛如初夏的微風,輕輕拂過舌尖,帶來一陣清新的酸甜。杯中琥珀色的酒液微微晃動,散發出濃郁的梅子香氣。
“這個好。”他低聲說道,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吳澤看着他,語氣溫柔:“喜歡就多喝點,不過可别醉了。”
甯清遠點點頭,又喝了幾口,梅子酒的醇香讓他緊繃的神經漸漸松弛下來。
酸酸甜甜的酒,喝起來更像果汁,甯清遠想,這酒哪裡會醉人?然而,甯清遠高估了自己的酒量,幾杯酒下肚後,他的眼神開始變得迷離,臉頰的紅暈也漸漸加深。
“吳澤……”甯清遠的聲音有些含糊,“我好像……有點暈。”
吳澤湊近了些,看着他醉意朦胧的模樣,忍不住笑道:“這才幾杯就醉了?清遠,你的酒量也太差了。”
甯清遠搖搖頭,試圖讓自己清醒些,但身體卻不聽使喚地軟了下來。他的身子往後傾,想靠在椅背上,可這是凳子,沒有椅背。
吳澤無奈伸手扶住他的肩膀,輕聲說道:“清遠,你醉了,我送你回去吧。”
甯清遠搖搖頭:“不回。”
“為什麼?”
“你喝。”
“好,我喝。”吳澤直接拿起甯清遠的酒杯,将剩下的梅子酒一飲而盡。
“現在可以走了嗎?”
甯清遠還是搖搖頭,“不想回去。”
“為什麼?”
“那裡一個人也沒有。”
“那我留下來陪你,好不好?”
甯清遠用不清醒的腦子思索了一下,迷迷糊糊地點點頭,“好吧。”
吳澤扶起他,走出酒館。夜風一吹,甯清遠隻覺得更加昏沉,腳步踉跄,幾乎站不穩。吳澤将他打橫抱起,甯清遠雙手搭在吳澤的肩上,問:“你幹嘛抱我?”
“因為你走得慢。”
“哦,你很想跟我回家嗎?”
“嗯。”
“有多想,很想很想嗎?”
“很想很想。”
從未見過甯清遠如此生動可愛的一面,吳澤有些心猿意馬。
走到一處僻靜的巷子,他忽然停下了腳步,低頭看着甯清遠那張因醉酒而泛紅的臉,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喉結滾動。
“嗯?怎麼又不走了,你根本不是很想很想!”甯清遠控訴道。
“清遠……”吳澤低聲喚道,聲音裡帶着一絲難以察覺的緊張。
甯清遠微微睜開眼,眼神迷離:“嗯?”
吳澤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忽然低頭,輕輕吻上去。甯清遠醉意朦胧,感覺到他的靠近,本能地偏過頭躲開。于是,那個吻落在甯清遠的臉頰上。
甯清遠想把人推開,但他整個人都在吳澤的懷抱裡,毫無反抗之力,他下意識地皺了皺眉,發出一聲含糊的呓語。
吳澤很快退開,心跳如鼓,“清遠……”他低聲說道,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甯清遠依舊昏昏沉沉,似乎并未意識到剛才發生了什麼。吳澤歎了口氣,抱着他繼續往前走,心中卻像是打翻了五味瓶,複雜難言。
夜風依舊輕拂,巷子深處,兩人的身影漸漸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