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得到應允，李赫似乎很高興，聲音更加溫柔：“甯甯要睡一覺嗎？離東宮還有點遠。”

“不。”雖然身體依舊虛弱，但甯清遠這幾日睡得夠多了，他實在不想再閉上眼睛。他擡頭看向李赫：“哥哥，陪我聊天。”

“好。”李赫輕輕捏了捏他的手，眼神溫柔而專注，“甯甯晚膳想吃什麼，現在想好，回去我和廚房說。”

甯清遠笑了笑，雖然沒什麼胃口，但還是認真想了想：“想吃點清淡的，蓮子羹吧，還有……清蒸魚。現在可以點夜宵嗎？我想吃銀魚羹。”

“好，我記下了。”李赫點點頭，笑道：“甯甯是小貓吧，這麼愛吃魚。”

甯清遠靠在他肩上，懶洋洋地應了一聲：“喵。”

他的目光透過車窗望向外面。今日出了太陽，陽光灑在簾子，溫暖而明亮。甯清遠伸手去接陽光，輕聲說道：“今天天氣真好。”

李赫也伸出手，和他一起接着陽光，嘴角微微揚起：“是啊，京城的冬日鮮少有太陽，今日卻出了太陽。”

“這太陽大抵是為甯甯出現的。甯甯往後的生活，都會是陽光燦爛的。”

甯清遠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笑起來：“是這樣嗎？那我大度地分哥哥一點陽光。”

李赫輕輕撫過甯清遠的頭發，聲音低沉而溫柔，認真地說：“不用，甯甯。隻要你在我身邊，就夠了。”

他的目光太過熾熱，甯清遠移開視線，沒有再說話。

馬車駛入東宮，李赫将甯清遠抱下車，一路背着他進了寝殿，喚來了最好的禦醫，仔細診治。

禦醫開了藥方，叮囑甯清遠好好休養，又同李赫說了很多注意事項、飲食禁忌，李赫聽得比聽太傅講課還專心。

甯清遠在東宮住下，被李赫無微不至地照顧着。

“對了，随我出城的侍衛，都……”死了嗎？甯清遠擔憂地看向李赫，乞求對方給自己一個否定答案。

“已悉數殒命。”李赫看向他，輕歎了一口氣。

“全都死了？馬車上呢，馬車上還有一個人的……”他記得，當時讓來福躲車上去了。既然目标是他，來福又不會武功，為什麼要殺來福？！

“甯甯，他們都死了。”

甯清遠沒再說什麼。

“甯甯，對不起。”

“你道什麼歉，又不是你的錯。”

“你傷心了。”

“嗯，來福雖然很笨，不會看眼色，不會說好話……但我出去玩總喜歡帶着他，他整日傻呵呵的，很會捧場，會給我講不好笑的笑話，幫我帶夜宵……”甯清遠埋進李赫懷裡，“嗚嗚……”

李赫一下下地輕撫他的背，感覺他哭得像隻小貓。

李赫輕聲開口：“他可還有家人？我命人去打點幫襯一下。”

“嗚嗚……有……不在京城……”

“好，我命人去準備。”

“嗚嗚……”

那人為了遮掩，又怎麼會留活口？李赫知他心裡不好受，隻是他這身子被這般折騰，動不得氣也禁不得悲怆。于是，李赫開口逗他：“小貓，别哭了。”

“嗚嗚……你才是貓！”

“嗯，甯甯不要哭了，好不好？”

……

——- ——- ——-

世子被綁架，失蹤了七日，可是一件大事。好不容易把人找回來了，皇帝想來見甯清遠，但被李赫以“世子身體不好，不便見人”為由回絕了。皇帝隻好日日給東宮送東西，各種補品、珍稀藥材，在殿裡能堆成一座小山。

李赫說，當初皇帝急得慌，就差抛下皇庭也跟着一起去掘地了。

甯清遠笑着問，“那赫哥哥去掘地了嗎？有沒有帶鐵鍬？”

李赫沒立即答話，再次開口聲音已經哽咽了，他說：“我每天都在找你，恨不得把天地翻過來。這七日裡，我沒睡過一個安穩覺，連做夢都在找你。我真的很害怕你出意外，甯甯……”

甯清遠頓時愣住了，他伸出手撫摸李赫的臉，連忙安慰他，“好啦好啦，我不是回來了嗎？”

李赫抱着他，像溺水之人抱着僅剩的一根浮木。

日子一天天過去，甯清遠的知覺慢慢恢複，四肢也逐漸有了力氣。某天清晨，他睜開眼睛，視線終于完全清晰。

李赫正坐在床邊，低頭看着他。

“赫哥哥，我能看清你的臉了。”甯清遠歡聲說道。

李赫愣了一下，随即笑起來，伸手輕輕撫過他的臉頰：“太好了，甯甯。”

甯清遠的身體逐漸好轉，李赫卻依舊在照顧他這件事上親力親為：為他穿衣束發，動作輕柔而熟練；喂他吃飯喝粥，每一口都細心吹涼，生怕燙到他；陪他沐浴，為他擦背……仿佛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

夜晚，李赫為他寬衣解帶，扶他躺下，蓋好被子，随後自己也躺在他身旁，輕輕将他摟入懷中。

李赫的體溫透過薄薄的衣衫傳遞過來，讓甯清遠感到無比安心。他貪戀這份溫柔，同時又有些羞赧。

“赫哥哥，你不用這麼辛苦的。”甯清遠靠在他懷裡，低聲說道。

李赫輕輕撫過少年柔軟的長發，聲音溫柔：“不辛苦，是我想為甯甯做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