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淚流滿面的小夢瑤望着遠去的衆人,抽噎着跟了上去。剛才在房内,她明明聽他們提到了母後,梅香姑姑卻哄她說不是的。她不死心,假意睡下,後又想辦法将門口兩名暗衛騙進來,用母後留給自己防身用的迷藥迷暈她們,趁機跑了出來,誰知竟聽到了母後的噩耗!
不,這不可能!母後不可能離開她,母後一定會沒事的!她要親自跟上去看看,那個人一定在說謊!小夢瑤強忍住哭泣,趁着門口守衛之人不察,偷偷溜了出去,又趁此時縣衙外臨時搭建的馬棚無人看管,拉了一匹身形較小的矮馬,一個翻身疾馳而去。
更無人注意的是,小夢瑤走後沒多久,幾名男子躍上縣衙屋頂,神不知鬼不覺地溜了進去。
剛來扶風縣時,李卿曾帶着小夢瑤遊走在大街小巷四處尋找那些失蹤孩童的線索,向來方向感很強的小夢瑤很快憑記憶逼近了北邊城門。
此時時辰尚早,路上倒是暢通,然她身下的矮馬腳力有限,等她追到城門處時,哪還有梅香他們的身影,更糟糕的是,城門禁嚴,她孤身一人出不去!
小夢瑤勒馬停住,望着近在咫尺的城門,急得眼淚再次嘩啦啦地掉。
怎麼辦?難道要硬闖?可她如何辦得到啊?小夢瑤翻身下馬,躲在一側伺機尋找混出去的時機。
眼下已是暮秋時節,天氣越發陰冷,城門處稀稀拉拉來了些要出城的人。背農具的農婦、趕羊群的農夫、挎包袱的旅客,小夢瑤失望地看着他們一一走過去。她帶着馬,通身打扮又和周圍的人如此不合,就算已抓了一把土抹在臉上和身上,可難保不會被那些官差懷疑。她可不能被他們識破抓回縣衙!
就在小夢瑤焦慮萬分之時,遠處一輛疾馳着奔向城門的雙匹馬車吸引了她的目光。
是馬車!這會不會是個機會?小夢瑤一咬牙,也不管行不行得通,上馬就朝那輛馬車直奔過去。
三馬迎面相逢,差點統統撞翻在地。
馬車上的車夫急扯缰繩,兩匹駿馬幾個躍步才堪堪穩住身形。
“怎麼騎馬的!要撞死人啦!”車夫沒看清小夢瑤模樣,手忙腳亂地安撫好馬後,對着小夢瑤大聲怒吼。
“大叔,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求你幫幫我吧!”小夢瑤翻身下馬,對着車夫跪了下來。“我阿娘昨日去城外收棉花,一夜未歸。家裡就剩我那癱在床上的老爹和我一個人了。求大叔帶我出了城門,讓我去找我阿娘吧。”
“哎,你這!”車夫沒想到騎馬的竟是個乳臭未幹的小丫頭片子,現下竟然還跪求他帶她出城,可瞧她一身雖有髒污,卻氣質不俗,莫不是哪個大戶人家偷偷溜出來的頑皮小姐吧?
車夫拿不定主意,又實在不忍心拒絕這粉雕玉琢般瓷娃娃的請求,一咬牙,轉身欲向裡頭坐着的主家通禀,誰知主家的聲音卻搶先一步傳來:“莫理會,先辦正事要緊!”
“是!”車夫無奈,隻能遞給小夢瑤一個歉意的眼神,随即揚鞭離開。
“不要!求求你們幫幫我,帶我出城吧!”小夢瑤哭得稀裡嘩啦,不肯放棄地跟在馬車旁邊。
車内,一臉疲憊的秦昱瑾狠心地閉上眼。自從得知李卿失蹤的消息,他從千裡之外快馬加鞭趕來,發動秦氏所有的力量去尋。今日一大早,縣衙門口的動靜立刻被秦氏的眼線報給了他。他沒有任何遲疑,火急火燎地往城外趕。此刻,他真的顧不上他人!
一陣北風吹來,車廂一側的風窗掀起,秦昱瑾睜眼往外瞧了一眼。
一個哽咽抽泣的小女孩印入眼簾。
竟然是她!
“停車!”秦昱瑾疾呼出聲。
車夫得令,又是急地猛拉缰繩,還未穩住馬車便聽後面主家急急呼聲:“快!将這小姑娘請上車!”
本一臉失望的小夢瑤聽得這令她峰回路轉的話,又驚又喜,不等人相請,一個躍步主動爬上了馬車。簾子一掀,一個俊朗清逸、溫潤如玉的男子撞進她眼中。
“叔叔,我是要到城外去尋我阿娘,她......”小夢瑤努力圓自己的一番說辭。
“不必多說,”秦昱瑾打斷小夢瑤,“你是個孝順的好孩子,我送你去找你娘。你,叫什麼名字?”
“夢瑤。”
“好,我姓秦名昱瑾,待會若盤問起來,你就稱是我的女兒,知道了嗎?”
“好,多謝叔叔!”小夢瑤高興得快哭出來了。
到了城門口,守衛見是秦氏的馬車,隻盤問了車夫幾句,又掀開馬車門簾瞄了一眼,便放了行。小夢瑤沒想到這輛馬車竟這麼有面子,不免十分疑惑,然此時她焦心母後,也無心思考那麼多了。
那邊,梅香等人在老漢的指引下,很快來到了老漢所說的石頭河。此地終年幹旱少雨,這條河便是方圓十裡唯一一條河道了。
梅香等人沿着河道往北奔走十來裡路,竟真瞧見河中一淺灘處伏着一具女人模樣的身子,所着衣飾與李卿失蹤時所着的差不多!
竟真是這樣!梅香失力地下馬,顫抖着用盡全身力氣吼道:“快,把人撈上來!”
幾名暗衛下水,很快将人打撈了過來。
“讓我看看!”梅香嘶啞着聲音上前,用顫抖的雙手撥開那女子臉上淩亂的頭發和纏繞的水草,瞳仁一縮。
這?不是皇後娘娘!梅香看清面前那被水泡得發白浮腫的五官,跳如擂鼓的心大松一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