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那個意思……”
段栩然覺得跟他說不通,組織半天語言,放棄了。
頭好痛,怎麼感覺這人腦子時靈時不靈的。
“算了。總之,你以後别洗我的,記住了沒?”
段淵不吭聲,委委屈屈跟在段栩然身後上了床。
他替段栩然掖好被角,然後鑽進被窩的另一邊,窸窸窣窣貼過去。
“我們不走了嗎?”男人問。
“什麼?當然要走啊。”段栩然說,“要不然我為什麼一回家就把錢藏進小方的肚子裡。”
“可是你答應了他們。”
段栩然剛要解釋,倏地想起什麼,懷疑地盯着段淵:“你還想留在九淵幹活嗎?”
男人搖頭,“我不想你在九淵。”
段栩然放下心來:“那我們都不留。”
“我答應他,隻是緩兵之計,”少年翹了下嘴角,帶着一點得逞的小驕傲,“我們需要時間回來救小方,拿錢,還有……搬家。”
蒲黃鼠狼那副架勢,顯然對小淵志在必得。他要是不假意答應,且不知道能不能走得出去。
段栩然環顧四周。
小房子破爛陳舊,一覽無餘。
這裡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但有許多他割舍不下的回憶,猝然說要離開,還有點舍不得。
而且,爺爺的遺物他也需要時間整理,帶走。
段淵見少年怅然若失,把人往自己懷裡摟緊了一點,手臂從背後包抄過去,在前方把少年的手攏進掌心。
“你不想走,我們就不走。”
他低聲說着話,指腹無意識地摩挲段栩然手腕上那條古怪的疤痕。
“我可以一個人留在九淵,你就待在家裡,等我回來。”
段栩然艱難地轉過身,仰頭看着段淵。
然後伸出手,狐疑地摸了摸他的頭。
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到小淵說這麼長一段話,邏輯清晰,感情充沛,簡直不像個摔了腦袋的人會說出來的。
病好了?
男人深邃幽黑的瞳仁也目不轉睛注視着他。
然後低下頭,拱進段栩然的頸窩,黏糊糊地蹭了蹭。
段栩然:“……”
應該是沒好。
“當然不行,你也要走。”段栩然說,“你現在姓什麼?”
段淵:“段。”
段栩然點點頭:“沒錯。你姓段,我也姓段,所以我們是一家人。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齊齊在一起,不可以分開。”
段淵凝滞了一瞬,輕聲道:“家人?”
“嗯,家人。”段栩然肯定道。
爺爺把他撿回家,他成了爺爺的家人。
他把小淵撿回家,小淵就是他的家人。
是他為自己選的家人。
段栩然恍然大悟,怪不得他之前那麼擔心小淵離開,原來不是害怕損失創業夥伴,是害怕失去家人。
“那我們是哪種家人?”段淵突然問。
段栩然一愣:“什麼?”
段淵:“哪種家人?父子?夫妻?還是……”
段栩然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咳咳咳當然是兄弟啊!你傻呀!”前面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
“我是你哥哥,你是我弟弟。”
往日裡,一向是段栩然說什麼段淵就聽什麼,但今天他似乎很想打破砂鍋問到底。
“那兄弟,會像我們這樣,每晚抱在一起睡覺嗎?”
男人的嗓音低沉富有磁性,輕輕在段栩然的耳尖震動。
手腕上那條被撫摸的傷痕也變得癢酥酥的。
後背傳來的體溫好像超過了取暖的需要,變得無比灼人。
段栩然的心跳亂了一拍。
他好像到這一刻才意識到,他們太親密了。
兄弟會這樣嗎?
久久沒有等到他的回答,身後的人似乎失去了耐性,自顧自把頭貼過來。
“嗯?”
段栩然驚得差點從床上彈起來。
男人的嘴唇……柔軟、潮/濕的嘴唇,好像……好像……杵到他的耳朵了!
段栩然一個鹞子翻身把段淵推開,從臉紅到脖頸,整個人顯得粉粉的。
“你你你你怎麼、怎麼……咬我?!”
他說不出那個字。
段淵無辜得要命:“我沒有。”
“那我耳朵為什麼……”
“我都沒用牙齒,隻是輕輕抿了一口。”段淵說。
段栩然:“……”
段栩然:“……………”
要不是夜太深,段栩然差點沒長嘯出聲。
他憋了半晌的氣,直到眼尾眉梢都泛起粉意,看起來像塊草莓醬融化的奶油蛋糕。
“不是,你怎麼能……抿我呢?”段栩然人都有點懵了。
男人垂下眼睑,像認錯一般:“太喜歡了,沒忍住。”
不止想抿一口。
也想咬的。
想吃到肚子裡,這樣就能一直在一起了。
段栩然徹底呆住了。
心髒在胸腔裡跳得像在擊鼓鳴冤。
良久,他結結巴巴地說:“可是,可是我們是兄弟。而且,我們都是男的。”
段淵困惑地歪了下頭。
“我知道。”
“弟弟不能喜歡哥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