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玲琅想過來,卻被崔氏叫去收拾廚房。
葉栩生想了很久,确定自己不回答的話,小精怪是不會罷休的。他試探性地說道:“疏疏認為呢?”
雲疏雨的腦子中突然冒出一句話。那句話是北宋大家張載的“橫渠四句”。這四句話本來很宏大,現代人卻把這句話用爛了,以至于許多讀書人聽到這四句話就煩。
雲疏雨甩甩腦袋,說道:“别想轉移我的注意力,我想聽你說。”
“好吧。”葉栩生攤手,“為了活下去。”
“為了活下去?”雲疏雨不懂。
葉栩生重重地點頭,道:“嗯。你若見過廣闊的天地,便能知道平安村不過偏居一隅。如今的欣欣向榮不過昙花一現。天災,人禍,随時都會降臨。平安村沒有力量面對任何一種災難。我讀書,就是想從書中找到應對災難的方法。”
雲疏雨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說到:“生存下去的确是每個人都要考慮的問題。若是沒了命,一切都将毫無意義。”
“嗯。我的想法就是這麼簡單。”
“是很簡單。不過,萬事萬物往往都是因為簡單而變得複雜。能做好簡單的事,往往也能在不知不覺中成就偉大。”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生生,我看好你。”
葉栩生心虛了一下。
“你先讓自己活下去,然後讓身邊的人也活下去,最後讓天下人都能活下去。是不是偉大?”
葉栩生張大了嘴巴:“我管好我自己,還有家裡人就很好了,哪裡能做到兼顧天下人?”
雲疏雨眉頭一皺,說道:“你若是做不到,我就強了你,讓你兒子做到。”
葉栩生結巴道:“你,你在說什麼?”
雲疏雨理所當然地說:“其他人我也不認識,不了解,而我是個女子,在這個時代當皇帝恐怕要殺得人頭滾滾。想了想,隻有擁有皇室血脈的男丁可以輕松點幹一番事業。”
“啊?啊?啊?”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這句話雖然用爛了,但他依然是大家之言,值得讀書人牢記于心。你要記住了。”
葉栩生可能此生都忘不了。
在他十四歲的中秋夜,還未及笄的少女一手指着月亮,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語重心長地和他說了四句影響他一生的話。
有風吹過,清涼婉轉,好似撩撥了少年少女的心弦,輕微震顫。
葉栩生當天晚上就做夢了。
夢裡的雲疏雨是十九歲的模樣,而他是二十一歲。
十九歲的雲疏雨生得俏麗,唇紅齒白,走起路來是“拂堤楊柳”的婀娜多姿。她微微笑着,纖纖玉手握住了他的手腕,臉上挂着奶兇奶兇的笑意,沖他說:“生生,你竟敢忘了我和你說的大家之言,我要兒子,不要你。”
她的力氣很大,鉗制着他毫無還手之力。他隻能任由她“撕拉”幾聲占據主導。
被翻紅浪,鴛鴦交頸。
第二天一早,葉栩生麻了。
小精怪昨夜說了那麼多,他就隻記住了一個“強”字,還在夢中演繹了一下。
若是小精怪知道他的心思,還不知道要做些什麼事呢。
不過,小精怪倒是挺厲害的,能算出他的血脈。而且,小精怪的意思,似乎是讓他走上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
那可是一條不太好走的路。他還沒有那個打算。
葉栩生躺在床上想東想西的,不知不覺腦子又被昨夜的“強”占據了。
他正勾着唇角回味那種感覺呢,卧室的門就被輕輕敲響。
“表哥,起身了麼?”
是葉玲琅。他有點欲求不滿了,語氣不善地說道:“什麼事?”
“表哥,雖然我知道現在打擾你不好。但是,疏雨她去找甯世子了。”
“她去找他做什麼?”
“表哥。”葉玲琅又開始哭,“雲伯伯和大伯說起甯世子的家世,疏雨聽到就去了。我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