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疏雨被葉栩生抱了滿懷。
她沒有女孩子的扭捏和窘迫,穩住身形後直接離開他的懷抱,一五一十地說起今天夜裡的事情來。
她和往常一樣,到點就休息。不過,她始終不安,所以淺眠。
約莫三更天的時候,屋外傳來不易察覺的腳步聲。
雲疏雨立刻醒來,和腳步聲的主人比拼耐心。
終于,一刻鐘後,腳步聲的主人行動了。
他們用鋼刀撥開了房屋的門栓,輕手輕腳地偷進屋中,舉刀就朝人砍去。
雲疏雨早有準備。可對方似乎有着點武功在身上的。
她使出渾身解術去抵抗,最終殺死了三名黑衣人,自己身上也挂了彩。
如果說放火燒葉家的是普通村民,那去雲疏雨家裡砍人的就一定不是普通人。
雲疏雨猜測,除了甯世子,不會有人找她麻煩。
葉栩生卻不贊同地說道:“世事難料,有時真相是掩藏在層層迷障裡的。”
雲疏雨覺得有道理,不期然地想起不久前,她家确實有黑衣人踩過點的事。
“先别想那麼多了,我給你處理一下傷口。”
火光照亮了黑夜,自然也能照亮眼前人。
她傷得不重。王二嬸子從家中拿了幹淨的紗布,拿了一些自制的傷藥,很快就幫忙處理好了傷口。
天還沒有亮,王二嬸子邀請兩家人去她家暫避。雲疏雨卻拒絕了。
雲昀說:“不知道還會不會有小賊過來,安全起見,妹子還是先回去吧,不要和我們走得太近。”
王二嬸子很是不舍,喃喃道:“栩生,疏雨,是嬸子沒用,幫不上你們什麼。”
葉栩生道:“嬸子今天晚上能出現在這裡,已經很難得了。”
王二嬸子沉默着,過了很久才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晃晃悠悠地離開了。
雲昀、楚茵和葉老爹、崔氏遠離了大火,低低地說着話。
葉玲琅的目光落在雲疏雨身上,不知在想些什麼。
葉栩生牽着雲疏雨走遠了一些,神色有些複雜。
雲疏雨約摸能體會到葉栩生的心情,給了他一個安慰性的擁抱,淡淡道:“你知道你的擔子為什麼重了吧?”
“我甯願自己不知道。”
雲疏雨想起了自己的前世,認同地點點頭,道:“我和你一樣的想法。”
亂世和末世其實很像,有人過不好,總會突破道德的底線,做一些看上去損人不利己的事。
若你要問他們這樣做有什麼好處,他們自己都答不上來。
葉栩生耷拉着腦袋,有些沮喪。
兩人都沒有說話,沉默了很久。
後來,火勢漸漸小了。
葉栩生呆呆地說:“疏疏,你說他們燒了我家房子,殺了我們,他們能有什麼好處呢?”
雲疏雨略帶疲倦地說道:“沒好處。”
“那為什麼要去做沒好處的事?”
“不知道。可能為了彌補心中的不平衡吧。”
*
晨光熹微,被火光遮蓋了光芒。
葉栩生回望了一眼平安村,見往日已經動起來的村子依舊死寂沉沉,歎道:“爹,娘,伯父伯母,天亮了,我們走吧。”
大火過後,葉家肯定什麼都不剩了。
葉老爹和葉玲琅半點也沒有不舍的情緒。
崔氏抹了抹眼睛,哽咽道:“一點兒念想也沒有了。”
葉老爹憤憤道:“我們本來也不屬于這裡,燒幹淨也好。”
崔氏道:“恐怕他們也是欺負我們是外來的,拿他們一村子的“王”姓人沒辦法。”
葉老爹道:“知道就别說了,跟着栩生走吧。”
崔氏流着淚點頭。
雲疏雨一家三口是從黑衣人手底下撿回的命。
他們不知道敵人是誰,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楚茵認命地直歎氣,提出回去收拾一些路上用的東西。葉栩生怕黑衣人還有後手,便提議大家一起去。
等到一行人去了雲家,葉栩生的三觀又一次受到沖擊。
如果說雲家還剩點什麼,那就是隻剩一個空殼子了。
什麼人,能做到一夜之間将整個家搬空的?連張床都沒留下。
雲疏雨涼涼地幾個時辰還溫溫馨馨的家,冷笑道:“這是逼我們離開啊。”
雲昀歎道:“恐怕離開也是提心吊膽的。”
楚茵眼睛濕潤,道:“是啊,能把事情做得如此幹淨利索的,可不是普通村民。昨晚上的黑衣人,恐怕隻是一種試探和開始。”
雲昀握住了她的手,安慰道:“路到橋頭自然直。”
楚茵對雲疏雨說道:“疏疏,你怕嗎?”
雲疏雨搖了搖頭,道:“我會保護爹娘。”
楚茵摸了摸她的頭,慈祥道:“走吧,先去鎮上。我們總不能餓着肚子北上。”
雲昀道:“嗯,除了準備些幹糧,還要準備些過冬的衣物。越往北走就越冷,說不定等我們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已經是深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