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接她的人是江雪君,一見到她就數落,“你完了,好端端的說什麼系裡一直不缺人,你之前不是那麼二的人啊?老闆不是有意讓你留校嗎,這話讓領導聽了怎麼想?”
“我就随口一說。”葉櫻自己都快忘了這件事,“怎麼你們那麼快就知道了?”
江雪君撇嘴,“多少人眼紅你你自己心裡沒點兒數嗎?”然後又用審視的眼神看她,“就算随口一說,我也還是覺得不對。你可是讀完本科讀研究生,讀完研究生又讀博士,恨不能長在華大的,怎麼會突然想跑?”
她自己是從别的學校考進來的,對葉櫻這種在一個學校一讀就是十年的毅力簡直歎為觀止,更知道葉櫻對這所學校感情有多深,無端說出這種話,自然令人生疑。
“就當是……我腦子抽了吧!”葉櫻無奈的捂臉,恨不能回到昨天晚上,給自己一巴掌。
林成則也在華大,不正是她夢寐以求的結果嗎?
江雪君一聽就知道她有事瞞着自己,但她們之所以是好朋友,就是知道彼此的為人和底線,這種事自然不會追着打聽,她點了點葉櫻,故意道,“你就作吧,作完了把留校的名額讓給我。”
每年收那麼多學生,學校自然不可能都留,剩下的就得自謀出路了。
但本校不留,其他學校同等甚至略次一等條件的學校也不會要,人家有自己的博士要留,位置同樣緊張。隻能選擇更次一等的,畢業生們管它叫發配——就跟古代的官員被流配,遠離權力中心很難再起複一樣,去了那些名不見經傳的學校,遠離研究氛圍,就相當于是放棄自己的前途了。
華大那麼多教授,馮教授地位再高,學校這邊也得雨露均沾。今年留了他手裡的葉櫻,明年就該換其他教授手下的人了。江雪君雖然比葉櫻晚一年,但也已經開始找出路。
葉櫻安慰她,“也不一定,連着兩年留人的也不是沒有。你們這一屆也就你和錢明亮了,肯定選你。”
“不可能的。”江雪君倒是很冷靜,“連着兩年留人,說起來厲害,其實也隻是把以後的名額預支了而已。要是師弟師妹們沒有出色的,估計還有機會。可是後面還有個林成則呢,老馮不得給他留着位置?”
突然聽到這個名字,葉櫻心頭猛跳,連忙掩飾般笑道,“你這麼看好他?”
這有些古怪的笑容被江雪君誤會,她連連擺手,“嗨,不是那個意思。剛見面的時候我倒是有點心思,但一接觸就知道了,沒戲。”
“為什麼?”葉櫻驚訝。
“還能為什麼?”江雪君聳肩,“流水無情啊!說真的,林成則天生就是适合做研究的,無法想象他居然在教學一線幹了十來年。你看他才來了多久,老闆的器重誰看不出來?錢明亮嫉妒得眼珠子都紅了。”
“不過呢,也就是這樣,才不合适。”她認真評價,“這種人較真,除了他眼睛裡看進去的,别的都不在意。感覺天生就沒有開這個竅,”她說着看向葉櫻,“你能想象林成則喜歡一個人嗎?”
我能。
葉櫻很想這樣回答。
他那麼認真的邀請她加入他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