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風霓裳點頭緻意。
風霓裳坐着不顯,因帶着帷帽遮蓋住了身形,此刻站起來裴肇才看清,她身體單薄身形瘦弱,呼吸弱到微不可察,來陣風都能吹倒的樣子,恐也是有先天不足之症。
杜四看風霓裳出來了,也不再鬧,跟着她來到自己桌旁。
風霓裳掃了眼已經奄奄一息的二人和一片狼藉,心裡有了決斷,開口道:“所有人都離遠些!”
風霓裳看着一群人不明就裡的向外退了退,這才對杜四說道:“明日才是義診的日子,今日診病我要收診金五兩,你可認?”
杜四眉毛一豎:“憑什麼!你義診一個也是治,兩個也是收,來都來了憑什麼别人免費我要給錢!”
“因為雲家給西京窮苦百姓免醫藥費用義診,是慈善,是心懷悲憫。這不是雲家的職責,雲家也不欠任何人。你若不滿意我的規矩,我大可讓雲家以後不再來燕渡關義診。”風霓裳語氣冰冷,不帶一絲情緒。
“你,惡毒婦人,這居然是一個醫者說出來話!”圍觀者中有人出言憤憤不平。
“無所謂,鬥米養恩,擔米養仇。你,西四街杜家,你走路時左足微跛,是少時打架鬥狠被人打斷了骨頭。你寡母靠給人漿洗維持生計,沒錢給你治病,求到了濟世堂。
濟世堂雲十三長老體諒你母親辛苦,不僅免費為你醫治,還送了三個月的藥。此後你母親和你經常在義診時來看病,可以說你們這些年看病吃藥沒花過銀子全靠雲家救濟,是也不是?”
“你,南街白家。”風霓裳指着人群中剛才口出惡言說她是惡毒婦人的人。
“你日日吃酒賭錢遊手好閑,你妻子分娩時你亦不在家,驚動了鄰居跑到濟世堂求助,雲十八長老親自帶着穩婆前去接生。你妻子難産,靠着十八長老行了一夜的鬼醫十三針才堪堪保下母子二人。雲十八長老已過耄耋,累了一夜回來便病到了。你們連句謝也不曾說過,如今說我惡毒,我不夠惡毒才是。”
風霓裳指着場間幾個受過濟世堂幫助,此刻卻反過來指摘雲家的人罵,直罵的這些人擡不起頭。
風霓裳說完便有些氣喘站不動,粥婆婆趕忙上前扶住。
裴肇溫辭等人聽的一愣,雲家居然做了這般多的善事,再回頭想門口百姓跪迎之景象,便覺得不夠,完全不夠。
隻跪一下,微不足道的付出。
“雲少主除了義診,平日裡隻看疑難雜症,如果求診,需得奉上一件家傳至寶和百兩黃金,如今隻收你五兩,已經是仁義至極,你們居然還罵少主。”人群間一個遊走在各鎮的賣貨郎不禁出言道。
“就是,要是因為你們雲家不再義診了,我第一個不饒!”
“趕出燕渡關,趕出西京!這裡沒有你這樣不知恩情的人!”
人群中開始有人呐喊。
“我我我我給,我給。”杜四害怕了,畢竟自己日後還要在這個地界生活,便是得罪雲家也不能得罪當地的人,俗話說甯惹君子不惹小人,誰知道人群之中會不會有人就此記恨上了自己。
說罷,他從自己身上摸索半天勉強湊了五兩遞到風霓裳眼前。
這還是他們賭錢剛赢的,還沒焐熱便要送出去,杜四恨的直咬牙。
“梨兒,收下銀子去回春堂買五兩雞屎白回來,再遣人去濟世堂叫堂主來。”風霓裳附耳又悄聲對梨兒說了什麼,一旁衆人都聽不到。
“诶,好嘞。”先前還有些玩味的梨兒聽罷面上有一絲凝重,趕忙跑了出去。
“怪道要五兩,雞屎白不似草藥量高,是取家雞糞便上的白色部分炮制而成,量不多,一兩雞屎白怎麼也得一兩銀子才能買到。”人群中有懂行的人給一旁的人解釋。
杜四一聽臉色又是一變:“你怎麼用此穢物治病?難道是因着我們先前說錯了話故意報複羞辱?”
風霓裳不理他,轉身對着衆人道:“等着濟世堂的大夫來處理此二人,任何人不得靠近,此乃邪症,恐易傳染。”
一衆人聽了紛紛退後,都有些心慌後怕。
杜四又要發難,隻聽裴肇出言:“此人腳臂硬直不能屈伸,又嘔吐腹瀉,難道是?”
風霓裳回身:“這位公子居然也懂醫理。”
裴肇搖頭:“不懂,不過是吃多了藥大概知道些藥理,姑娘面前獻醜了。”
她半路打斷不過是不想讓裴肇繼續說下去,這二人症狀極似霍亂,霍亂傳染性強,她不說是怕引起恐慌。
在場人如此之多,若都做鳥獸散指不定不出一刻鐘全城都驚動了。因此叫梨兒讓濟世堂的大夫來,又私下說了疑是霍亂之症,便是叫醫堂的人做好準備再來。
裴肇自然也懂,故此再未開口。
不一會兒梨兒抱着紙包回來,裡面包着雞屎白,風霓裳命梨兒拿到後堂煮水後給二人灌下。
不一會兒二人的狀況好了不少。
“不愧是雲家少主,真是厲害!”人群中傳來誇獎聲和無數應和之聲。
眼瞧着這位神醫如此厲害,阿隼早已按耐不住沖向了裴肇,他家公子的寒症,沒準真的能治!
“少爺!你怎麼了!”阿隼沖到裴肇身邊,便看見半晌未動的少爺臉色慘白,渾身冰寒,眼睛裡逐漸沒了光彩。
“少爺你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