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風霓裳一直帶着帷帽,衆人看不清她的面色,隻能安安靜靜的等她說話,問也不敢問。
許久,風霓裳終于開口:“能治,但不好治。”
溫辭蹙眉:“雲少主此話何意?”
“燕渡關藥物太少,無法配齊救治裴公子的藥,我隻能用秘法給他藥浴,再施全套的昭日神針,暫時壓制他體内的寒毒讓他先醒來。最近的西京藥比這裡全一些,可還是缺幾味。若要徹底治好,怕是得去京城。”
“能徹底治好?”阿隼雖然高興,卻也存着質疑。
公子這病已經二十年了,打娘胎裡帶出來的寒毒,禦醫找過,江湖遊醫亦找過,也就雲家五長老靠譜一點,但也隻能勉強吊着命,依舊逃不脫一個早死。
這隻有十七歲的女子居然說能治好?
“能,不過需要很久,至少得三年。”風霓裳語氣淡淡,絲毫沒有半點波瀾。
阿隼一聽三年就能治好,登時喜的什麼也不顧了,跪在風霓裳身前以頭搶地:“姑娘,不,神醫!隻要您能治好我們少爺,别說三年,三十年我們也治得!小的這就安排馬車,請姑娘随我們去上京城!”
溫辭和阿綠聽了也很激動,雖然他們此次來西京還有要事,但再要緊的事也抵不過裴肇的性命。
“不行,我在西京還有事要辦,短則月餘,長……”風霓裳有一瞬間的停滞,此去西京奪回靠山王府是一場硬仗,她雖迫切的想要馬上救出妹妹,可實際到底多久能實現她也不知。
“雲少主,您有什麼事要辦可盡交于溫某,我乃鎮國大将軍溫嘯之子,裴肇是當今禦前九千歲裴定之子。我們雖不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想要做成什麼事情也并非難事。”
溫辭遲疑了一下,還是将自己的身份說了出來,此刻瞞着也無任何意義。
“我知道,隻是我要做的事,隻有我能做成。”
“你到底如何才能給我們少爺好好治病!”阿隼有些急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要怎樣!
溫辭以手示意阿隼噤聲,耐着性子問道:“那不知雲少主有何打算?”
風霓裳輕笑:“還得是溫公子耐得住性子,裴公子的寒症我可暫且壓制,讓他恢複到今日之前的狀态,甚至更好。三日後我可與你們同行去西京為靠山王祝壽,這一路上有我在,他必不會出事。等西京的事了,我便随你們去上京,治不好便不離開,可行?”
“你竟知道我們是去為靠山王祝壽的?”溫辭此刻才驚覺,這雲家少主當真是不簡單。
“想知道這些又有何難,西京偏僻之地,少有人來,隻有過路行商之人。你們衣着樣貌不俗但帶身患頑疾,這富貴人家斷沒有讓體弱的主子自己出來經營買賣的道理,因此你們不是商人。近日也未曾聽說朝廷要往西京派遣什麼官員,剛才你自報家門,且看你們又帶着大量貨物,那必是來參與靠山王壽宴的,那車上帶的是生辰綱。”
“不愧是祁山雲家少莊主,見識和眼力非一般人可比。就按少莊主說的辦,這病阿肇已經等了二十多年,不在乎多等幾個月。我們便跟着少莊主,或許還能幫襯一二。”溫辭此刻已恢複了先前的鎮靜。
“不知,這診金……”
“一直到治好裴公子,我可以不收診金,不過需要兩位公子滿足我三個條件。”
“請說。”溫辭心中又打起鼓來,最難實現的便是無價二字。
“其一,我們主仆三人都是女子,日後會有幾位老大夫随着我入京,我們皆無自保之力,你們需要有人護衛我們的安全,直至裴公子病愈。”風霓裳伸出纖瘦的手指比劃了一個“一”。
“這是自然。”
“其二,我為裴公子治病,那溫氏與裴氏日後需要各自要答應我一個請求,不論屆時請求是什麼,都要為我辦到。即便我死了,我的繼承人以我之名前去讨要,你們兩家亦不得推辭。”
“你要提什麼要求?這要求不得違背禮法,亦不得違背道義。”阿綠為自家主子不值,出口阻止,溫氏和裴氏兩家的人情,那真的比天還要大。
“這我無法保證,或許真的可能是什麼殺人越貨之事,也未可知。”風霓裳語氣裡帶了幾分不屑。
“那不行,我們溫家是百年世家,怎可為了你擔那莫須有的風險!”阿綠驚的跳了起來。
他是家生子,他爺爺輩起便跟着老将軍陣前殺敵,他爹是溫府大管家,他又陪着少爺一同長大,說句不中聽的,他比溫家幾個少爺小姐都珍惜溫家現如今的安甯。
“阿綠,不得無禮!我相信雲少主的為人,一個能義診多年的行醫世家,必不會做出那等傷天害理之事。如果有,你也不必擔心,屆時我溫某自請除族去完成雲少主交代的事情,必不會連累溫氏一族。”
“少爺!”阿綠急的都要哭了,他這位小少爺自幼目盲,家裡人心疼,從小老爺夫人還有幾位兄弟都捧在心尖尖上長大的,怎麼舍得讓他斷親。
“不必過于擔憂,我信雲少主。”溫辭笑容柔和,輕輕拍着阿綠的肩膀安撫。
“雲少主,你的這兩個條件我都答應,裴肇醒了,我來說服他。”
“不愧是翩翩玉樹映風前,侪輩如君最少年的溫五公子,雲旸今日領教了。”
風霓裳笑着起身行了一禮。
“那第三個條件,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