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沒有答應沈轲野,可勝利的果實已經喂到了嘴邊。
危險的感覺遍布全身。
周紹川看多了風雨,也明白這其中有貓膩,暗暗掃了眼梁矜。
“那就合作愉快。”周紹川想跟沈轲野握手。
男人沒理會,而是走到了梁矜身側。
他比她高一個頭,走之前,一張頂樓黑金房卡送到梁矜手邊,附耳,男性氣場侵略性極強,語氣疏離。
“晚上九點。”
梁矜跟沈轲野談戀愛時他們之間也總有賭局,沒那麼違背三觀,就是簡單的西洋棋。
他手把手教她的,博弈,是要讓對手把棋子落在自己想要的位置。
過去梁矜總赢,她知道沈轲野在讓她。
現在這個人不可能對她心軟了,而她也已經很多年不玩西洋棋了。
回去的車上,梁矜解釋了房卡的事,周紹川雖然不信,但忌憚沈轲野投資的事沒追根究底,語氣還算溫和,“矜矜,早點回去,到家給我發消息。”
梁矜知道周紹川的性子,從前如何周老闆不會在意,但要是結婚了,周紹川不會容忍她跟沈轲野發生什麼實質性的過界行為。
那張吻照已經讓周紹川不爽了。
想起沈轲野那句“任我處置”,梁矜渾身發冷。
但刀架在脖子上,她不得不去。
……
晚上九點,梳士巴利道,梁矜準時到了房門前。
她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出乎意料的是房門沒鎖,淅瀝的水聲從房間内傳來。
整個頂樓就這一個房間,他在等她。
沈轲野洗完澡出來看到的就是坐在床上等他的梁矜。
她換回了自己的衣服,灰色針織毛線衫配深藍牛仔褲,烏發披散,化了淡妝,目光毫不畏懼地注視他,看起來順眼多了。
梁矜沒什麼過多的寒暄,隻是單純問:“沈先生,在哪兒玩?”
說的像是要玩她。
西洋棋擺在不遠處的圓桌上。
沈轲野沉默着披睡袍過去,擡手敲了敲桌面示意。
梁矜這才注意到對方腰側腹肌上的紋身,玫瑰與蛇,當年他們一起紋的,沈轲野為了讓她紋,哄她給了她五個億。
這麼多年過去,她的已經洗掉了。
他居然還留着。
就好像在提醒自己别忘記恨她。
圓桌旁的全景落地窗,維多利亞港夜景一覽無餘,車如流水的街道,高樓聳立、燈火輝煌,不愧是著名的欲望之都。
梁矜如坐針氈。
這個房間,他曾在這裡、性.事最激烈的時候警告過她,背叛他會要她不好過。
如今,物是人非,安靜得隻剩下兩個人移動棋子的聲音。
梁矜忍受不了這份安靜,開口:“沈先生,如果我輸了,打算怎麼處置我?”又問,“撤資嗎?”
沈轲野走棋不算快也不算慢,恰到好處的時間分寸,好像不是沒思考,又比遠慮深謀要快上那麼一點。
鈍刀割肉般的折磨。
梁矜沒走棋。
沈轲野才看她,他短黑的發還潮濕,看她時沒什麼表情,嘲諷:“這麼想要錢?”
梁矜反駁:“投資。”
一個更體面的說法。
沈轲野嗤笑。
可她要輸了。
黑白棋盤上,白棋氣勢頹靡。
梁矜心裡很清楚玩不過他,抿唇:“沈先生,如果隻是找借口報複,沒必要周折來這麼一出。”
她自知沒必要玩下去,起身說:“我走了。”
椅子劃過地闆發出“磁啦”噪音。
梁矜踩在地面沒有實感。
沈轲野讓她以為這份關乎妹妹生死的投資有熹微可能,又無情收回,還要她被迫接受輸了的懲罰。
報應。
她手腳冰涼,走到門前才發現門鎖得嚴實。
她着急擰動,還是打不開。
恐懼席卷心頭,回眸看去,沈轲野還在桌前,男人寬肩窄腰,姿态放松,不似生意人的頹痞,繁華奢靡的港區夜景在為他做陪襯。
沈轲野淡淡道:“我讓酒店的管理把房門鎖了,明早才能打開。”
梁矜腦子發蒙,說:“什麼?”反應過來查看手機,沒有信号,她顯得驚慌,急聲質問,“沈轲野,你要幹什麼?”
沈轲野掃了眼,安撫似的笑:“放心,我不碰你。作為交換,梁矜,今晚算你賭赢。”
他不屑于碰她。
今晚他要的不是梁矜,是她那個未婚夫的猜忌,是百口莫辯。
沈轲野說的是陳述句:“下周一你要結婚了。”
今晚的棋局本就無所謂輸赢。
梁矜跟他過一晚,周紹川必然會懷疑。
到時候哪怕他親口告訴周紹川他們什麼也沒幹,周紹川也不會信。
沈轲野審視棋局,問:“你覺得自己能在我眼皮底下結婚嗎?”
梁矜的心猛然收縮,密密麻麻的疼痛,質疑與憎惡,斷層在八年前的愛意和恨意好像還在那個至高點。
而不遠處。
散落的西洋棋無規律躺在溝壑縱橫厮殺的黑白棋盤旁。
男人擡手打落梁矜僅剩的白子孤王,孤王搖搖晃晃,墜入深淵。
沈轲野擡眸看她,漆黑的不見光的眼眸,視線不移。
“Checkmate.”
他說。
通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