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發絲,以及護着自己的雙手。
林清渠搖搖頭,喝了口半涼的茶,讓自己冷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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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裡僅剩的兩個丫鬟,一個名花間,一個名晚照。早前悠春安排她們守夜,可左等右等也不見小主回來,兩人互相倚靠着,先是花間打起了哈欠,後來晚照就開始栽起了腦袋。
後半夜約莫五更的時候,晚照先醒了過來。她迷迷糊糊的發現自己躺在了寝殿側邊的小床上,怪不得這一覺睡得香甜。至于什麼時候上去的,她是記不清了。
晚照掀開簾子瞧了瞧,小主的床簾子大開,床鋪也整齊。寝殿外有燭火光亮,她這才想起昨晚不知去向的小主。晚照趕緊穿好衣服,踩着鞋子走出了寝殿。
她剛走出門,就看見小主坐在大殿正中間,捧着一卷書,接着燭火的亮光皺着眉頭。晚照連忙向小主請安:“小主,時候還早,您為何不去睡覺?”
林清渠放下書,神色可見疲倦:“睡不着,就看會兒書。你去給我煮些茶來吧。”
晚照應了一聲,退了下去。
林清渠這一晚沒睡,她擔心這悠春。雖說悠春是在自家的武場選拔出來的佼佼者,但畢竟是個女子,還帶着傷者,若遇那群太監……林清渠不敢再想下去了。
她愈發覺得自己的做法有些冒失,萬一悠春被這背後的掌權者抓走,不僅是悠春,連帶着林氏一族,皆會面臨危險。
林清渠試圖看書,可書上的字一個個讀下來,卻讀不懂意思。林清渠眉頭緊蹙,她收起了書,站起身走到門前。
天已蒙蒙亮,空氣也新鮮。林清渠呼吸着空氣,那股煩躁才有所消減。晚照端了茶來,又回屋找了件衣服給林清渠披上。她看着小主身形纖瘦,穿着水藍色的小褂和玉白的衣裙,輕倚門框,與那霧藍的天和皎潔的月牙相映,真真是個從畫裡走出來的美人。
林清渠接過茶,輕抿着,對她說:“晚照,你去迎一下悠春,出了宮門沿着長街向東走。記住,不管你見到什麼,都不要聲張。”
“是,小主。”晚照行了一禮,蹦蹦跳跳的就跑出了宮。
晚照剛走沒多久,林清渠聽着屋裡有動彈,花間揉着眼睛出來,問道:“小主,您怎麼在這裡站着?”
林清渠道:“在等人呢。”
昨天見林清渠的時候,花間有些害怕。小主眉眼細長而蹙,紅唇微抿,煩躁到了極點,像是有把誰生吞活剝之怒。可此刻的小主,清清冷冷的站在這裡,說話間呼出幾團熱氣,語氣也是平淡溫和。花間頓時覺得小主并不像昨日那樣可怕了。
東方泛起了魚肚白,花間剛想說點什麼,卻見宮門被緩緩推開,悠春和晚照在光影裡慢慢浮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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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渠在宮門動的一刹那就崩起了神經,看見是悠春才送了口氣。花間不知所以,早就跑了過去,在悠春的另一側扶着她身上的人。
林清渠下去迎她們,幾個人使着勁将女孩兒安置在偏殿裡。悠春微微喘氣,晚照帶着花間退了下去,獨留她們主仆二人。
林清渠半蹲下來,仔細查看這女孩的傷:“一路還安全吧?”
悠春點點頭:“小主不用擔心,沒有異樣。我将小主的鞋抛進了湖裡,又去樓裡尋了這姑娘,背上她就走了。隻是那樓裡的情形,實在難以想象。”
“她傷的不輕,不過沒有什麼緻命處。”林清渠解開女孩兒的上衣,雖然動作輕微,卻還是讓昏迷中的女孩皺起了眉頭。
一道道鞭痕,從肩部往下,密密麻麻,女孩兒紅色肚兜的白色縫邊已被鮮血滲透。林清渠雖做好了心理準備,但見此慘狀,仍是歎息。這女孩兒跟花間、晚照差不多大,卻受如此酷刑,令人恻忍。她不願再看,把衣裳拉開了些,避免觸着她細嫩的皮膚。
她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林清渠站起身,彎着腰,摸索着女孩衣服的内裡。有一個小小的口袋,裡面裝着沉甸甸的東西。林清渠拿出來一看,是個半個手掌大的、雕刻精美的玉佩,玉佩中間是個镂空的“沈”字。
林清渠托着玉佩,悠春也看到了,兩人思索着。
林清渠道:“我隻從穿着打扮上覺得這女孩兒不是一般人,現在算是證明了。這樣的玉佩,應該是大家族中代表身份之物,又或是什麼門派,我也說不清。”
悠春接過去,細細查看:“這個東西,我倒是有些眼熟,卻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了。”
林清渠道:“當務之急,是将這女孩兒救回來,其他的先不管了。你先去歇歇,我來安排。等會兒去給皇後請安,就讓花間跟着我。”
悠春擔憂道:“我見小主面色不佳,昨晚沒休息好嗎?”
林清渠揮揮手道:“不妨事。”
悠春知道再問也不會改變小主的心思,她行了禮便退了下去。剛走出門,花間匆匆趕來,對她道:“悠春姐姐,隔壁的許常在來拜訪小主。”
悠春道:“知道了,你先去知會小主,我去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