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雖從頭至尾未曾與許墨詩接觸,但林清渠數次看到兩人的眼神在空中交纏。
若非身處這裡,他們一定會是恩愛有加的夫妻。
王朝歡恨的牙癢癢,她不冷不淡的道:“那真是恭喜林常在了。”
她佯裝撒嬌一般撒開皇上的手,起身離開了景雲宮。
皇上搖頭笑了笑,追了上去。
一幹人等撤退,景雲宮裡終于恢複了清澈。林清渠甚至覺得連呼吸都輕松了許多。
許墨詩前來扶着林清渠,兩人小心翼翼的坐下。
林清渠并不打算告訴許墨詩真相,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一旦将許墨詩牽扯進來,萬一發生什麼事,就連皇上也幫不了她。
許墨詩語氣溫柔,卻藏不住羨慕。她輕柔的摸着林清渠的肚子,呢喃道:“孩子,你真是有福氣呢。”
沈之逸早就爬了起來,他聽見這話,抖抖衣袖道:“許小主不必羨慕林貴人,您肚子裡那位,恐怕要比林貴人肚子裡的還要早降世呢!”
“什麼?”林清渠驚喜道,她下了地,忍不住向着沈之逸的方向走了兩步:“此話可真?”
沈之逸道:“貴人不信微臣?”
林清渠一時高興過了頭,這才想起她與這狡猾狐狸還要過過招。
林清渠一使眼色,悠春上前來,引着沈之逸向書房走去。
看着沈之逸進了房間,林清渠立刻轉身,回到許墨詩身邊。
她的心怦怦直跳,敢情許墨詩有孕,她比許墨詩還要歡喜。
許墨詩怔怔的立在那裡,手卻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林清渠彎下腰,點點許墨詩的肚子:“不知道是誰家的孩子,偷偷出來也沒什麼反應,跟你母親一樣是個安靜的主呢!”
許墨詩紅了臉,卻有些哽咽,她笑着流淚:“姐姐,我居然,我居然懷了他的孩子!”
林清渠牽起她的手,由衷的笑了:“怎麼,以為是夢嗎?”
“怪不得近些日子特别愛吃酸的,又動不動反胃,可成想……”
看着許墨詩眼邊湧出淚水,林清渠鼻頭一酸。悠春進來,悄悄給她使了個眼色,立馬笑着給許墨詩道喜。
幾人又聊了一陣,林清渠讓悠春好生送許墨詩出門。她放心不下,追出門仔細叮囑了一番:“千萬别聲張,等孩子穩住了再說。”
“姐姐放心,可沈太醫……”
“有我呢,我來處理。你安心養胎,什麼都不用管,我會常去看你的。”林清渠道。
許墨詩感激一拜,跟悠春一同離開了。
林清渠看着許墨詩的盈盈背影,恍惚間想起初見她之時,許墨詩安分局促,眼中含笑的模樣。
轉眼間,她就要為人母了。
林清渠望着湛藍清空,新生命的到來,讓她心中充滿希望。或許這難熬的日子将要過去,這孩子就是一個福音。
她暗自發誓,不管發生何事,一定一定要照顧好許墨詩母子,護她平安。
***
進了書房,林清渠原本美好的心情,在見到沈之逸的一瞬間消失殆盡。
悠春為她關上門,她抱臂在前,盯着沈之逸,冷冷發話:“沈太醫可不是騙人的吧。”
“事關龍裔,微臣怎敢妄言。小主未有孕,您和許小主的氣色就大為不同。”
她立刻變臉,陰陽怪氣道:“不愧是太醫院首,沈太醫眼光的确毒辣。”
沈之逸不知是否聽出她話裡的刁鑽,隻是一味的打哈哈應承。他搓着手,上前一步,十分局促的堆笑道:“不知娘娘可否告知小女的下落?”
林清渠道:“小女?什麼小女。”
沈之逸道:“就是您讓我看的那個玉佩呀!那是小女之物,懇請小主看在剛才我幫您的份上幫幫我。内人和我很是想念小女,這半年來簡直不吃不喝的找她。今日娘娘給了我希望,若是還見不到,微臣老了,也糊塗了,保不準在歡妃娘娘面前說些什麼出來……”
“沈院首,您是在威脅我?”林清渠一字一頓,面上做着散漫不經心的樣子,實則眼神裡兇光畢露,令人毛骨悚然。
沈之逸“哈哈”兩聲打圓場,說的話依舊硬實:“怎麼會呢小主,可微臣畢竟是歡妃娘娘的人,今日之事,總得給她一個交代。”
林清渠直視着沈之逸,後者行迹猥瑣,唯唯諾諾不敢看她。
“可你已經替我撒了謊,怎麼圓,如何圓,那是你的事情。我不僅要你幫我隐瞞,你還要替我想法子,在合适的時間在王朝歡面前演一出戲,假裝這個孩子流掉了。”
沈之逸表情微動:“這……”
“皇上已經知道這孩子的存在,倘若你去揭發我,你也逃不了幹系。你我合作,你的命才能有救。别以為靠着王朝歡就是免死金牌,樹大招風,王氏總有倒台那一日。”
“另外,我的确知道令千金的下落。你想見她,她卻不一定想見你。兩個月之内,我幫你聯系上她,你幫我除掉隐患。我‘流産’那一日,便是你們父女相見之時。”
沈太醫胡須抽動,他眼睛滴溜溜轉了幾下,最終定在林清渠的腳上。
他恭恭敬敬的跪下,行了一大禮,林清渠再沒見過比這更為标準誇張的禮數。
“小主英明。”
林清渠轉身打開門:“此外,許小主有孕一事,不可讓任何人知曉。沈院首明白?”
沈之逸賊眉鼠眼,再嗑一頭:“微臣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