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打算告訴你,可是妹妹你緊跟着被診出了身孕。是怕萬一事敗,所有知情人都會被牽連。這個代價太大,我萬萬不能讓此事發生。”林清渠道。
許墨詩還想說什麼,眼珠一轉,淡然一笑:“我還羨慕姐姐孕中舒适,不像我一樣受罪呢,原來如此。”
林清渠心裡知道許墨詩掩飾的心思,不過也不甚在意。
她和許墨詩的心思不在一個層面上,自然也不在意許墨詩這樣一個心思單純而又情窦初開的女孩的醋意。
“現如今,你的身孕是最重要的,其他事情不用操心,有我在,一定不會讓王朝歡傷害到你。”林清渠握住她的手。
許墨詩的眼淚在眼眶裡滴溜溜的打轉,最終砸在了林清渠的手背上。
王氏一出事,宮裡便不再像往日那般寂靜。皇後辦了賞菊會,皇上又操持了中秋家宴。雖說與往年如出一轍,但王朝歡的缺席卻卸掉了衆人的壓力,顯得比往日更加歡騰了。
林清渠在中秋夜宴上見到了難得出門的祁景瀾。她身着花青色的貴妃服制,優雅又淡然,表情依舊是那般不問世事的冷漠,偶爾與林清渠相視,也是難以察覺喜怒。
大殿金光畢縷,歌舞歡笑之聲不絕于耳。林清渠不耐煩的很,她不得不托着纏的沉重的肚子,接受着衆人的道賀和那高高在上的皇椅上投下來的輕蔑的笑。
林清渠脖頸和後背都滲出細汗來,偏這大殿密不透風,讓她喘不過氣。又硬撐着頭皮迎了一輪虛情假意的拜賀,她實在難以忍受,遠遠朝皇帝行了一禮,便從偏門離開了宴席。
月光如練,她提着裙擺從台階上一步步走下去。晚風微涼迎面而來,渾身的燥熱被平息了大半。
此處守衛森嚴,來往服侍宮人衆多,林清渠在悠春的攙扶下繞了一圈,到殿後一處水池邊的亭中歇腳。
見四周無人,林清渠在毛氅披風的遮擋下,将纏在小腹上的包裹解下來一個。當初悠春在縫制纏腰包裹時,皆用手掌大小的包裹塞滿厚重的衣料棉花,再配上繩索纏繞,在後背處打結,為的是防止萬一有一個布包不慎掉下來,還能有其他的撐着形。下午出門前,算着已有六個月身孕,悠春在她腰上硬生生纏了七八個小包,裹得她腹部緊繃,難受的緊。
林清渠稍稍放松了些,皺着眉到:“可惜王朝歡今日沒來赴宴,真不知我何時才能卸下這擔子。”悠春憂心忡忡道:“娘娘,您計劃妥當了嗎?若要行動,必得是讓歡妃娘娘脫不開身的罪責,否則必有後患。”
林清渠點點頭:“這我知道,你放心。”
一時安靜,隻聽得殿中絲竹之聲。又見圓月高懸,映在水中,林清渠眼神模糊,銀白的池水朦胧着雙眼。
耳邊猛聽得一破風之勢,随即有什麼東西潑水而入,發出清脆而微小的聲響。悠春眼疾手快藏起小包,林清渠後退兩步,警覺的掃視四周。
又是一聲,林清渠的眼神捕捉到動作的來處。她走出亭子,快步向前。悠春趕忙伸手一攔:“娘娘不可!”
“沒事,”林清渠道:“此人定是要提醒我們什麼,不然那東西就不會砸在水中了。”
兩人慢慢的向路那頭走去,卻見石頭路兩旁的草叢裡有個半蹲的身影。林清渠心中一緊,她認出了那個動作。
悠春顯然也察覺了此人身份,帶着顫抖的聲音道:“怎麼可能……”
那人見兩人逐漸靠近,便從草叢裡站起身來。高大的身影遮了半邊的道路,謝錦瑞躬身行禮,眼中皆是笑意:“給貴人姐姐請安。”
林清渠多日來築起的高牆在見到弟弟的一瞬間轟然崩塌,眼淚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她伸手握住謝錦瑞的胳膊,不敢置信的上下打量着。家中連遭變故,少年長大了不少,眼中清澈不再,一身黑色錦衣顯得整個人成熟堅毅。
“宮中守備森嚴,你如何進來的?”林清渠抿着淚笑道。
謝錦瑞道:“有錢能使鬼推磨。如今形式混亂,宮門守衛見了金子,恨不得把手裡的長槍都扔給我。”
“真有你說的那麼容易,皇宮早失守了,”林清渠道:“好了,時間寶貴,有什麼事情快說。”
謝錦瑞正經了神色,道:“阿姐,聽說你有孕了?”
林清渠道:“哪啊,都是唬人的。”
謝錦瑞明顯不理解,但還是繼續道:“不管如何,阿姐你今後一定要小心,王氏雖沒了首領,但族中骨幹和各方牽扯勢力尚在,必定是要為王必晟報仇的。”
“那王必晟……”林清渠說着沒了聲,眼神向謝錦瑞尋求着答案。
“是的。”謝錦瑞眼神堅定。
兩人談話看似沒頭沒尾,卻連一旁望風的悠春都明白了。
王必晟是謝錦瑞殺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