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景瀾的确是在吃醋。
更确切的說是一股怒火。
這股怒火自聽到林清渠懷孕的消息後就盤踞在她的心口。她無處安放,也無處發洩。王朝歡曾經嘲笑她癡心妄想
她就是在癡心妄想。
一切發生的太快,她還沒反應過來,林清渠就被禁足,南部又發生了叛亂。祁景瀾一直沒再有機會見到她,直至中秋夜宴。
一路上都在期盼,又在害怕。她踏進殿,一眼就看見那個站在一堆莺莺燕燕之後的女孩。她瘦了,六個月的肚子讓她的身形更加曲柔,随着衆人一起行禮。她跪下的身體有些不穩,祁景瀾恨不得當場沖過去扶住她。
她像往常一樣忍了又忍,目不斜視的經過她身邊,用冷漠将自己包裹。
宴會上祁景瀾控制着自己,卻還是有好幾次跟她對視。女孩在對面沖她笑,她的心弦動彈不甯。
她看她虛與委蛇,看她笑臉逢迎,看她漠然神傷,看她暗自落淚。
好不容易等到宴會結束,她擺脫了監視,跟在女孩身後。
堪堪一個笨人,竟好久才發現她。
夜風煞人,她的心砰砰直跳。她問她熱嗎,女孩竟伸手觸碰了她。
那一點冰涼,迅速蔓延全身。祁景瀾如墜冰窖,想起女孩有孕又心疼不已,下意識的将她的手護住。
可誰知,祁景瀾竟感覺到女孩的不自在。
她最終還是放開了手,聽着女孩的言語,又開始生起悶氣。
不過幾月未見,她居然對她客套逢迎起來。
眼下女孩坐在她身邊,她細微的鼻息打在祁景瀾臉頰,麻麻癢癢的觸感。她注意着女孩的舉動,心中的怒氣稍有平息,沒想她開口就是求自己幫忙。
祁景瀾心裡不是滋味。其實她也明白,林清渠看她最多是友人,而且還不是太熟。她有求于自己,必然是客套又小心的。
看着林清渠滿懷期待的眼神,祁景瀾感到心裡憋的厲害。
***
林清渠又好氣又好笑。
她眨眨眼睛,想說什麼,卻又閉上了嘴。拿起筷子夾了一片藕片到祁景瀾碗裡,道:“嘗嘗這個。”
祁景瀾并不領情,直直的看着她,明顯是叫她給一個說法。
林清渠真是不知如何是好,卻又不能告訴她真話,隻能苦笑道:“姐姐,你想多了,不會發生的。”
她這話說的模糊,祁景瀾追問:“什麼不會發生?”
林清渠又夾了一塊蝦餃給她,道:“姐姐,我待你是真心的,我從沒想過要利用你。畢竟我之前也不知姐姐大名,也沒有那等神仙妙算,算到皇上會将兵符交給我父親。”
祁景瀾臉色稍霁。她心裡都明白,隻是想從林清渠嘴裡聽到答案。
她夾起藕片品嘗,酸辣清脆,好不爽口。
祁景瀾心裡緩和,忽又覺什麼不對勁,問到:“你方才所說,什麼不會發生?”
林清渠内心直呼不好,居然讓她惦記着了。
她擺正姿态,認真對她道:“你放心,事成之後,以上種種,我一定給姐姐一個交代。”
祁景瀾知道她不能再多問了,于是也不再說話,認真吃起來。
飯後上了茶,祁景瀾聞着像上好的茉莉花茶。熱茶暖心暖胃,斜倚在暖桌旁,竟生了些倦意。
林清渠先開口道:“姐姐,你有什麼辦法嗎?”
祁景瀾心裡早有盤算,她道:“如今你我不能再出宮,那就修書一封,叫信得過的人送到那些老臣的府上。以祁家的名聲,拉攏六七個家族不成問題。”
“首輔能聯系上嗎?”
祁景瀾深思片刻,搖搖頭說:“難。”
“高首輔十八歲入内閣,輔佐了兩代帝王,至今已年逾五十,在朝中風雨不倒。他從不結黨營私,清名在外。我父親在世就未曾對我祁家高看兩眼。前幾年王必晟在朝堂上呼風喚雨,也未敢招惹首輔半分。”祁景瀾道。
祁景瀾看林清渠捂着茶杯失了神,安慰道:“無妨,除了他,其他幾家的分量也很重,不必過于介懷。”
林清渠聽了,道:“這我知道,那就有勞姐姐費心了,讓你淌這趟混水,我很是過意不去……”
祁景瀾見她說的誠懇,伸手輕放在她唇上,道:“不必,幫你也是幫我自己。我們不是早就說好了?”
林清渠點點頭,想起二人以前的點滴,笑着道:“原來姐姐還記得。”
“自是,你同我說的所有,我都記在心裡。”
***
送走祁景瀾,林清渠洗漱完畢,半躺在床上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