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娘娘，雪青她……她自戕了！”

“什麼？”許墨詩震驚的破了音，眼神空洞：“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林清渠對這個名字沒什麼印象。不過她清楚，許墨詩的貼身侍女的名字都是随着她的家生丫鬟山青的名字取的，都以青字結尾。這個雪青，一定也是較為心腹的人。

這就更難辦了，居然能把手伸的這麼深，可見整個宮裡已經腐敗嚴重。

這邊許墨詩艱難的要下床，山青聽見動靜，從外面跑進來，一看這情景，便知這丫鬟已經說了。她急的跺腳，上前攙扶許墨詩，又氣不過，扭頭狠狠的罵道：“誰讓你進來的！就你嘴快！”

許墨詩搖搖頭：“别管她了，快扶我去，我要問話。”

林清渠同樣下了炕。她看着地上發顫的宮女，道：“擡起頭來。”

那宮女擡了頭，仍是眼神下斂，躲避着她的審視。

林清渠一眼就瞧出她的貓膩，冷哼一聲，掀簾出門，對門口守着的太監低聲道：“去把裡屋那個宮女抓起來，派人看着，不許她出問題。”

太監聽了令，招呼了兩人進了屋。

***

山青扶着許墨詩走了幾步，突然身子一橫攔住她道：“小主不能再去了！屋裡血腥氣重，小主懷着身孕，不宜見這場面。”

許墨詩靜靜不語，林清渠跟上兩人，摟着許墨詩的肩道：“山青說的不錯，那地方你不能去，眼下保護好自己是最要緊的。”

她眼見許墨詩默許此事，便道：“我宮裡擺了你愛吃的糕點果脯，讓悠春陪着你去解解悶可好？”

話音未落，餘光裡突然竄出一人來。

沈琪方拿着厚絨披風，輕輕披在許墨詩身上，又握住了她的手。

林清渠會意：“沈琪方陪着你，你先去歇息。我保證，問出來的一切都細細的告訴你，好嗎？”

許墨詩點了點頭，道：“姐姐小心。”轉身跟着沈琪方走了。

山青目送許墨詩二人離去，對林清渠道：“娘娘，我陪着您去吧。”

林清渠暗贊山青處事的能力，點點頭，幾人便向柴房走去。

推開柴房門便是一股不适的血腥氣，幾個丫鬟太監圍着地上的人指指點點。

衆人見是她們，讓開了一條道。林清渠看到一個身着宮女服飾的人被綁了手腳躺在發黑的褥子上，左袖口處是大片大片的血迹，雖然被簡單的包紮過，但依然有血滲出。

有人道:“娘娘，您請問話吧，沈姑娘已經處理過了，她一時半會兒死不了。”

林清渠讓人将她的捆綁解開。

雪青沒什麼力氣，被解綁後靠牆歪着，嘴唇發白，雙眼無神。

林清渠平心靜氣：“為何自戕？”

雪青不看她，嘴唇動了動，也沒答話。

林清渠吩咐人拿水來給她潤了潤唇，又問：“許小主藥裡的毒，是不是你下的？”

雪青點頭。

“我看你打扮，許小主平日裡沒有苛待過你吧？你交代出幕後主使，我饒你一條性命。”林清渠注視着她。

雪青吃力的擡起另一隻手，撫摸着衣服上的繡紋，艱難開口道:“我出身不好，原先做粗使丫鬟，後來小主見我可憐，要了我在身邊伺候。”

她說着流了淚，林清渠卻不為所動。

“别人都嫌棄我笨、沒規矩，可是小主呢，她善良，人又好，願意原諒我，護着我。可是這次，”她的淚止不住的流:“小主應該是不會再原諒我了。”

“會的，”林清渠道:“許小主和我都知道你不是罪人，說出幕後主使，就是幫了我們大忙。”

雪青突然神情激動:“我不能說！我不能說！她把我爹娘綁了去，還有我三歲的妹妹！我要是不按她說的做，我全家都沒了！”

林清渠聽到這話，心裡就有了盤算。她吩咐人叫沈琪方來，一邊對雪青道:“你再堅持一下，現在不能把這事傳出去，隻能将就着治一下。”

雪青苦笑道:“沒用的，娘娘，多謝您的好意。她隻給我一次機會，不是小主死，就是我死。”

說着，她猛咳起來，咳的青筋直冒，随即吐出了一大攤血。

“藥效發作了。”雪青笑道。這時候的她反倒是釋然的表情，将目光投向門外，投向那有陽光晴雪的地方。

“小主，我總算沒負你。”

她艱難的說完最後一句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