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現任相聚,這波保好看的。”
“我們楚寶又要氣死了,他本來就跟傅隊較着勁呢。”
“你們去向日葵打卡了嗎,”其中一個女生糯糯開口,“我是剛入坑的,聽說一定要去喝酒。”
向日葵酒吧是樂隊早期固定駐唱的清吧,貝斯家開的,見證樂隊從寂寂無名到大紅大紫,現在變成歌迷朝聖必經之地。
“好像是因為傅隊那會兒挺喜歡喝調酒師調的酒,哪款我就不知道了,那時候我還沒入坑呢。”
“我也沒,可惡,當年我就在他學校對面念書,整個三年都不知道宜大有這麼個大帥比,我服了。”
粉絲叽叽喳喳你一句我一句,林抒宜從男人走後就沒再說話,兀自喝掉一整瓶冰水,想了下,才說:“他經常喝那兒的梅子酒。”
話音剛落,數道視線聚光燈似的刺過來,林抒宜解釋,“我入坑早,向日葵那會兒就追了。”
楊帆的消息過來,她起身要走,被剛才那新粉女孩拉住,“老師,你今天看台還是内場?”
“怎麼了?”
“啊,我第一次遇到這麼早的老粉呢,而且你剛才怒罵白嫖男真的很酷。我是看台555,如果老師也是看台我可以跟你一起進去嗎?我想跟着你多了解一點。”
“我内場,跟朋友約了,抱歉啊。”電梯下行,林抒宜轉身往樓梯去。
*
從主舞台側邊的台階下來,黃佳琪走進化妝間,擡頭瞥見傅斯嶼後迎上去喊了聲,“傅總?來這麼早。”
“傅總?”男人正在松領帶,聞言很淡地笑了聲,眼底沒什麼情緒,随手從衣架拎了件風衣,“誰啊,不認識。”
說完還扭過頭跟化妝師商量他黑眼圈挺重,是不是得遮一下。
黃佳琪百感交集。
她作為經紀人帶着樂隊整整九年,前三年跟傅斯嶼很熟,那會兒他也年輕,全然沒少爺架子,直到他退團後接管集團。散夥鬧得很不體面,後續樂隊重組,但人氣低迷被前司放棄,他又大手筆把團簽下,砸資源為他們提供最好的創作環境。
甚至包括今天演出的體育場,也是他出面,最後才談攏。
老闆跟她手下的藝人不可同日而語,更何況這嘉賓還是團裡第一次在這麼大場子唱,怕賣不出票,托她讨來的。
男人西裝革履站着,聽說昨天彩排後立刻飛國外,今天下午才趕回來,雖然笑着調侃,也難掩風塵仆仆的倦态。當年那句熟稔的“斯嶼”,她也沒法脫口而出。
距離演出還半小時,團隊全員都在化妝間休息。
黃佳琪準備說點什麼把場子炒熱,畢竟團隊跟傅斯嶼近一年未見,等會做嘉賓可不能冷場,就見技師小劉匆匆跑進來,手裡抓了滿兜...物料。
“哪來的啊?”其他人被這堆花裡胡哨的東西吸引了。
“剛才在看台區問粉絲音響效果嘛,周邊粉絲就一個勁地塞給我!”小劉顯然很興奮,“你看看,咱們歌迷太有才了。”
“這什麼啊?”貝斯張捷凱舉起一張翻轉膠片,光影落在牆上時驚訝地啊了聲,“我去,有點水平。”
他仔細一看,圖上就一個傅斯嶼,糾結要不要拿這個起話頭,瞥到男人用手指挑起一個藍色包。
一張名片從半開的塑封袋掉出來,傅斯嶼撿起,他順勢偏過腦袋問,“這又什麼?”
傅斯嶼遞給他。
一張水墨畫名片,宣傳手工集市,制作皮影耳飾、竹筐、漆珠什麼的,聯系人印着林抒宜三個字,張捷凱腦袋閃了下,皺眉思索幾秒,又把名片轉過去。
“我說,這些東西都是沒授權的。”窩在沙發裡的主唱楚樹峰開了口,看向傅斯嶼,“我前段時間在粉絲群潛水,發現有黑粉開周邊團,結果卷錢跑路,金額不少。”
“傅總,你怎麼想?”
其實野周這事團裡很早就提過,早年也出過二創售賣猖獗,粉絲被騙的事,鼓手提出幹脆把侵權的一視同仁全告了,但考慮到這麼一刀切,很多法律意識薄弱但為愛發電的粉絲也會受牽連。
最後還是傅斯嶼拍闆說算了。他嫌麻煩,而且當時團隊沒簽公司,沒人有精力管授權的事。
“就你手上那個藍袋子,前段時間剛截團,下個月又要開了。”主唱聳聳肩,“以前你們怎麼商量的我不清楚,但我希望咱們團的粉絲,至少得有基本的法律意識,也要為自己的行為買單。”
其他幾人各有想法,但藏着沒說,不約而同看向傅斯嶼。
黃佳琪也等他下決定。
男人還未換演出服,隻他一人拎風衣站着,其餘成員要麼坐要麼躺,視線起落,高下分出一道權力邊界。
他目前确實全權掌握着樂隊的生死存亡,所有人都屏息等着。而此刻,男人眼睫低垂,冷光燈傾灑,輪廓削薄而利落地投射在牆上,他指尖夾着名片,轉了一圈,丢在地上,“告吧,從這個包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