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房間像是巨大的密閉的盒子,暗的看不清邊界,在一個無邊無際的黑洞裡一般。在房間中央,有一抹朦胧的光,隐約中隻能看清一點影子。黑暗裡似乎存在看不見的東西,阻礙了光的傳遞。
湊近些看,光中的影子是個人,不停的在忙碌着什麼,那點光源正是從她頭上戴的東西發出來的。仔細看,頭上的光源竟然還是兩個,一強一弱,合在一起,努力抵抗周圍黑暗的侵襲,為她照清了手底下的東西。
那竟是一塊皮開肉綻的血肉,像是某種動物的身體,布滿了撕裂的傷口,透過傷口隐約可見森森白骨,傷口上還在不停的流淌着暗紅色血液。
夏灼手上動作不停,将浸滿血液的毛巾放進盆裡洗幹淨擰幹後,右手拿着毛巾,對準血肉模糊的傷口,将傷口上湧出的血液抹去,露出底下的皮肉後,左手拿着藥瓶傾斜往傷口上一撒,潔白的藥粉撒在傷口上,止住了傷口出血。
如此反複,頭燈所照的這片區域下的傷口總算清理幹淨了。捏着毛巾,夏灼呼了一口氣,這邊處理好了,可以處理那邊了。
她的視線轉向旁邊,頭上的燈也随着頭部的轉動将光線打過去。竟是更大的一片傷口了。
她現在的位置在丹頂鶴右邊翅膀跟身體的交接處,為了好處理傷口,她費了好大的勁把丹頂鶴的翅膀攤開,它現在是呈“大”字形趴在地上的。這麼弄的時候,丹頂鶴還“呵”了她好幾聲,她猜是不滿意這個姿勢。
但能處理到傷口的姿勢就是好姿勢,不理會丹頂鶴的抗議,她将它整個攤平了。
“鶴兄,現在你連動都動不了,我就是用你的雙腳比心,你又能把我怎麼樣,有本事你啄我呀。”
末了,夏灼還嚣張了一把,仗着丹頂鶴沒有力氣,肆意妄為的真準備搬它的腳比個心形出來。
但丹頂鶴太大隻了,光是攤平翅膀就耗費了她所有體力,扶着腿狠狠喘氣的夏灼最終隻能無奈放棄了這個想法。
休息了一小下,氣還沒喘勻,她就開始處理丹頂鶴身上其他的傷口了。攤平丹頂鶴的過程中,她才發現它身上的傷口比她看到的多的多。翅膀上密密麻麻的也都是傷口。
現在總算把身體上的傷口處理好了,可以開始處理翅膀上的了。夏灼看向身前浸泡在血泊中,快趕得上她身高的右翅,不合時宜的想:這麼大,要是烤的話要烤多久啊。
快速眨了兩下眼睛,有點心虛的收回視線,她将手裡的毛巾放進水盆裡,準備洗幹淨重新開始新一輪的“止血工作”。手感太過于滑膩低頭一看才發現,水盆裡的水早已不能稱之為了水了,說是血水都不為過。
輕車熟路的将毛巾擰幹,将面前的這盆“血水”推開,拉過旁邊另一水盆,她的周圍竟是有很多個這樣的水盆,這是要換一盆重新開始了。
拉到眼前一愣,這也是盆“血水”,沒關系,還有其他的,她朝身後的其他水盆伸出手,又拉了幾盆,竟然沒有一盆是清水的。
為了方便清理,她可是一次性搬幾十盆呢,這就用完啦?夏灼愣愣的坐在原地,有點走神。
現在怎麼辦?長時間的單一工作:擰幹毛巾,擦拭傷口、撒藥,再清洗毛巾的過程不知道重複了多少遍,驟然停下,夏灼一下子腦子有點轉不過來。
搖了搖腦袋,試圖想讓自己清醒點,最後雙手并掌拍了拍臉頰,她深呼吸了兩下,水髒了換水就好了,還有傷口沒處理完呢。
她撐着地闆準備爬起來,雙手撐着地闆,擡着屁股,半響卻沒有動。以這個不雅的姿勢緩了好久,終于感覺腳沒有那麼麻了,她緩慢擡左腳,擡右腳,将自己挪到了門口。
将雙手在身前的衣服上擦了擦,她将右手從門洞中伸出去。
伸出去的第一時間,守在門外的木星反握住她的手:“夏夏,怎麼了?”聲音裡止不住的擔憂。
“沒事,進展的很順利,木大哥給的藥粉很有效,傷口的血都止住了,就是現在水不夠了,要重現換一下。”
夏灼冷靜的說清現在的情況。
她的視線落在木星的臉上,隻見她轉頭跟身邊的木辰重複了她的話,然後木辰就從邊上拉了一個大水缸過來。
“夏夏,你沒事吧。”虎叽從地上三兩下的跳到木星的手臂上,伸出一隻小爪子按在夏灼的手上。
夏灼順着它的視線看向自己的手,才發現手上還有沒擦幹的血迹,指甲縫裡紅彤彤的一片,顯然虎叽是看到了這個。
“沒事,虎叽不要擔心,這都不是我的血,是你鶴老大的。”夏灼安慰道,想了想,她又補充道:“鶴老大也沒事,處理傷口嘛,總是會碰到一點點血的啦,洗幹淨就好了。你跟吱吱兩個不要瞎想。”
看虎叽毛茸茸的小臉都皺巴到一起了,吱吱停在木星的頭上表情好不到哪裡去,夏灼聲音染上笑意:“皺巴巴的都不好看了,很快這裡面就處理好了。等我出來就給你們梳毛啊。”
安慰完兩個小家夥,夏灼開始新一輪的接水計劃。能短時間内内弄到這麼多水盆,木辰也是厲害的嘞,一邊接水盆,夏灼一邊心裡吐槽。
難道園裡其實有個水盆倉庫?這加起來的數量沒有一百個,也有五十個了。
沒有深究的想法,夏灼一次次的接過,放下,将水盆在腳底下整齊的放好。等接完外面遞進來的盆後,她再一起搬到裡面去。
至于為什麼不直接搬個水缸進來?夏灼不敢出去,她隐隐有種預感,隻要她出去了,她可能就再也進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