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爸爸!”
“爸爸……”
那件事已經過去三個月了,為了防止萬俟望禅咬舌,它們拔掉了他所有的牙齒,連指甲都不會讓萬俟望禅留長一點,每天定時定點都會有人查房搜身。
活人的氣息在萬俟望禅臉上已經看不見了,十幾隻年幼的海馬人圍着他,很聒噪。
對,是他的孩子,他和宋明靜的孩子。
“爸爸,爸爸,我們出去玩好不好?”一隻幼年海馬人擠進了萬俟望禅的懷裡,萬俟望禅随他一起動了動。
突然,萬俟望禅起身一把掐住那隻幼崽的脖子。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萬俟望禅失去了之前的理智,忘了自己還有什麼本事,隻記得那一幕,辛熙帶着他逃跑,然後,辛熙死了他沒有接住。
後來跟一個半人不鬼的東西做了一些事,自己竟然生了這些煩人的東西!
想不通,讓自己安靜休息一下也好!就這些東西!死了才是好事!
此舉吓壞了其他的幼崽,它們都哭了起來,有的甚至趴在鐵栅欄上向外面哭喊求救:“爸爸又發瘋了!爸爸又發瘋了!”
萬俟望禅反手将還在哭喊的這隻幼崽抓了起來,狠狠往這間牢籠裡最堅硬的栅欄上撞,立馬頭破血流。
宋明靜匆忙趕來:“萬俟望禅!!!給我住手!!!”
萬俟望禅的名字是杜恒怕死告訴它的,如今萬俟望禅隻能在這要死不活的狀态下記住兩個人,一是死在外面的辛熙,二是自己認了這麼多年的傻B。
一旦宋明靜叫出了自己的名字,附在四壁的海藻裡就會伸出一條有意識的海帶,勒住萬俟望禅的脖子,在他将要窒息的時候再松開。
被勒住時,萬俟望禅見了地上的兩具幼年海馬人的屍體忍不住笑了笑,這是被他弄死的第十一隻和第十二隻了。
漸漸的,萬俟望禅的意識模糊了,海帶将他松開後,見他沒有反抗的力氣了宋明靜才打開關着他的籠子。
宋明靜看到了地上害怕抱在一起的幼崽,另外兩隻已經失去生命體征了:“孩子,我的孩子!!!”
她怒不可遏,用尾巴重重抽了萬俟望禅一下,在其腹部見血見肉。
正在昏迷中的萬俟望禅很快清醒了過來,果不其然,宋明靜是個粗心的人,進入牢籠時一般都不會關門。
隻見萬俟望禅動了動身子,蜷縮了起來,宋明靜以為是自己傷到這位了,還得意的笑了笑,殊不知下一秒萬俟望禅單手扶地,一股氣的沖了出去。
宋明靜這才回過神,原來自己沒有關門,她急火攻心,有些失智的尖叫道:“啊!!!!!來人啊!!!!獵物跑了!!!!”
萬俟望禅逃出了牢籠,遭遇和萬俟望禅一樣的杜恒見到了他,像是見到了救星一般,激動道:“望善!望善!救我啊!救救我!”
不,他不可能救杜恒。
萬俟望禅徑直沖出了關押這些還有意識的海馬人的洞窟,出去找辛熙,将其安葬,再回檔。
辛熙,萬俟望禅對這個人的記憶已經無多了,但是他還記得自己被帶走的那一幕,這個人試圖救過自己,辛熙的臉,他似乎已經記不清了,很模糊……
尋到了之前宋明靜帶走自己的地方,卻不見辛熙的遺骸,望着眼前空蕩蕩的一片,精神被它們折磨得不是很正常了的萬俟望禅瞬間繃不住哭了出來。
他明明記得就是這裡的啊!
為什麼,沒有了呢!
為什麼啊……
以為是自己離開的時間太長了,辛熙被埋在了黃沙之下,他伸手撥了兩把沙子。
沒有……
玩家死在了局内,屍體是不會消失的,萬俟望禅敢斷言。
除非辛熙根本就不是玩家!
他毫無頭緒地到處扒沙,始終沒有找到辛熙的遺骸。
辛熙養過兩天的螺殼怪遠遠的聽見了一個男人的哭聲。
一個男人真的能哭這麼大聲嗎?它心想。
它有些嫌棄地靠近萬俟望禅,戳了戳他問道:“你哭什麼?”
回頭發現是怪物,萬俟望禅立刻戒備,但再從一段已經混淆了的記憶裡好好想想,這個,這隻怪物,是,它可能知道辛熙的下落。
萬俟望禅不敢确定,但還是壯着膽問了:“你見過她嗎?”
沒有牙齒的緣故,萬俟望禅咬字有些不清楚。
不過螺殼怪聽清楚了。
“哦~你是老大說的那個!那個人!但是,老大已經死掉了……”螺殼怪說着有些哽咽,不過看到老大一直在意的這位小哥變成了海馬人,可能他也遇到了不好的事吧。
“老大,老大被我藏起來了!因為這周圍有食腐性動物,所以,你要見她嗎?你是因為沒有找她才哭的嗎?”螺殼怪不否認自己話多,畢竟話都說出去了,收不回來了。
萬俟望禅點了點頭。
螺殼怪皺眉,直言道:“你把你的臉擦幹淨吧,我覺得老大應該不希望自己有個哭喪的,我都沒有哭。”
萬俟望禅照做,他忙将自己的臉都擦了一遍,螺殼怪才滿意的帶萬俟望禅去見辛熙。
還有兩步路,螺殼怪先解釋說:“因為我的同胞都吃腐肉,我怕老大的屍體被它們找到,所以,我把她藏在了這一朵海葵下面,就在這裡。”
萬俟望禅默默記住了螺殼怪剛才說的,終于,在一朵他還有些印象的海葵下面,他見到了辛熙。
螺殼怪用一些廢棄的防腐廢料将辛熙封存得很好,沒有發腐沒有屍斑。
不像是屍體,隻像是受過傷靜靜躺在水母皮下面養傷熟睡的活人。
見到辛熙的臉,萬俟望禅的大腦像是被針紮了一下,再次記起了這個人,想起了和她的過往。
原來自己還有這樣的記憶,他以為自己就一直活在牢籠裡爛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