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峰很是清淨,隻有季無堯跟沈應兩個人。
季無堯住的屋子在半山腰,哪怕是臨時歇腳的地方,也是做的精緻華麗的四方小院,另有幾隻沒有精神波動的傀儡在小院裡打雜。
季無堯不喜歡下山,也不喜歡跟人打交道,索性就備了好些吃食,然後讓傀儡做,隻是那味道,實在是一言難盡。
好在沈應心靈手巧,為了不餓死,硬生生從燒火都不會,做到現在的三菜一湯。
季無堯絲毫沒有讓沈應這個六歲小孩幹活的愧疚感,反正都是他自己要吃的。
隻不過沈應很執拗,每次吃飯都會給季無堯擺上,季無堯并不熱衷吃飯,隻有心情極好的時候,才會大發慈悲的品嘗一下沈應做的飯。
往往隻有一口,但對沈應來說這就足夠了。
季無堯不知道沈應在想什麼,反正他覺的該是把沈應的修為提一提了。
沈應現在勉強算是煉氣三層,還是這幾個月季無堯盯着練出來的。
六歲孩童,煉氣三層,若是放到外界怕是要引起哄搶的,但是季無堯自己本來就是天才,沈應之前也是天才,所以兩人愣是沒覺出來什麼不對。
季無堯看着沈應吃完了飯,又收拾好了東西,淡淡開口道:“凝神聚氣,修煉不能忘。”
“是,師尊。”
沈應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季無堯,走到院子外去修煉了。
季無堯看着那張跟沈應幼時的臉,心裡總有一種微妙的感覺。
但又想起先前差點死在沈應手裡,那點微妙感頓時煙消雲散。
沈應長長的睫毛顫動,他能覺出來師尊就在身後看他。
往日裡輕易能捕捉到的靈力,今日卻做到格外浮躁,越是想要在季無堯面前好好表現,越是不得其法。
急的他腦袋都出了汗。
他隻聽的到身後衣衫摩挲,還有腰間珠子晃蕩的聲音,緊接着一隻微涼的手放到他頭定,緊接着又放到他腹部丹田處。
“精心,觀法,氣沉丹田,吐息聚氣,怎麼忘了?”
沈應顫抖着睫毛,小聲道:“沒……沒忘。”
季無堯語氣微冷,“你沒吃飯?”
沈應大聲道:“沒忘!”
季無堯并未多說什麼,“行吧,那你自己練吧。”
頭頂上的手收回,沈應心裡有一點點的失落,緊接着又想起季無堯的話,自己給自己打氣。
他要修煉,他要變得跟師尊一樣厲害,那以後就沒人敢欺負師尊了。
季無堯不知道沈應心裡想的什麼,若是知道恐怕隻會冷嗤一聲,上仙界裡能傷到他的人,少之又少,都是排在宗門裡不出世的大能。
隻不過甚少人知道他什麼修為罷了。
此時他手裡還拿着那張他扯下來的命魂書,隻不過最上邊的一張字已經暗淡了,也就是多沈應的第一重劫難失敗了。
季無堯看着在手裡微微顫動的紙張,眼裡看不出來是什麼情緒。
完整的命魂書在無桑鬼城,季無堯扯下來的這一頁在他手裡發抖,“怎麼,在替你主子難過?呵。”
命魂書殘頁聞言,抖動的更厲害了,緊接着上邊憋出來幾個字,
“主子一定會成功的。”
季無堯冷笑一聲,緊接着把殘頁收了起來。
成功?沈應在遇到他之後,就不可能成功了。
他對沈應決不會心慈手軟。
砰!
小青峰外就是無盡山群,有的是東西給沈應曆練,連綿不絕層巒疊翠的原始森林裡,到處是危險跟機遇。
山林外圍還有些細碎的光順着枝桠間隙透下開,地面堆了些枯葉,有腐爛枯敗的泥土味道。
砰!
沈應又被狼妖撞翻在地上,小小的身體上衣衫都被弄髒了,灰頭土臉好不狼狽。
也不怪他,他身前的狼妖猩紅着雙眼,站起來比他高的多,後腿健碩,看着就十分吓人。
而季無堯責坐在樹上,曲起一隻腿,單手撐着腦袋看着,絲毫沒有幫的意思。
初等妖獸,他都沒有出手的欲望,若是沈應再加把勁,說不定今晚他還能加個餐。
就在季無堯慢悠悠想着事情的時候,卻看見底下沈應突然脫力,狼妖一下子撲了上去。
沈應吓得趕緊閉上眼睛,“師尊!”
季無堯皺了下眉,斜眯着眼睛看下去,隻見那狼妖的爪子挂傷了沈應的大腿,正張着一張大口向着沈應的腦袋咬下去。
季無堯當即出手,手裡的珠子向下一彈,彈珠沒入狼妖的腦袋,狼妖瞬間失了力氣。
沈應覺得自己大腿疼的厲害,狼妖的血盆大口就在他眼前,他甚至能嗅到濃郁的血腥氣。
他心裡害怕的緊,危機時刻心裡想着都是季無堯。
季無堯一腳踹開狼妖的屍體,沉着臉拎起沈應,冷冷的問,“你就這點本事?”
季無堯肩膀後邊有簇靈火冒了頭,看季無堯這麼兇,猶豫了下又鑽回去了。
沈應顫抖着睜開眼睛,眼裡滿是無措,最後他竟然任命般的往前一撲,死死抱住季無堯的脖頸,“師尊,我害怕。”
“……”
溫熱的小小的一隻撲在懷裡,季無堯一下子失去所有力氣,天殺的沈應,小時候怎麼是這個脾氣。
就這樣僵了一會,一滴血滴答落到季無堯的靴面上。
他這才将孩子揪出來,之見沈應出了太多血,小小的一張臉上慘白一片,饒是如此,沈應也沒敢跟季無堯說疼,隻是說怕。
季無堯有潔癖,沈應怕季無堯說他弄髒了新衣服,雖然已經髒了。
但是他不想說話,不想開口,他想在抱季無堯一會,他真的很害怕。
季無堯摸了摸他的額頭,冷着一張臉給他塞了顆回元丹,随即抱着人往小青峰上去了。
好在沈應皮實,兩個月後不僅身上一點疤痕沒有,甚至還從煉氣三層提到了煉氣五層。
不愧是天生靈體。
山上枯燥無味,季無堯不喜歡熱鬧,但也不喜歡過份安靜,以往在無桑鬼城的時候,那也是底下一邊戰戰兢兢一邊向上捧着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