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宗主,孤仞峰上下都有禁制,沒有檀珩仙君的允許,就算是靈鶴都飛不進去,更别提送信了。”
兩邊坐着很多長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不明白為何沈天祁今日非要去找檀珩,明明檀珩仙君已經閉關兩百年了,并且明确說過不許旁人打擾他。
坐在中間的長老連衡開口,“少宗主,檀珩他當年受了重傷,這些年沒傳來突破的消息,現在去叫他,萬一走火入魔了怎麼辦?”
他苦口婆心道:“少宗主,宗内可是出了什麼要緊的事。”
沈天祁擡眸,想說自己的推測,但是季無堯跟沈應這件事太過匪夷所思,他張了張嘴,疲憊道:“季無堯出關這還不是什麼大事?”
連衡點了下頭,頗為贊同,“唉,是啊,他一出來,定要惹出禍事。”
沈天祁指尖敲了兩下,他目光落到一旁未開口的元清渡身上,以往這位長老可是對季無堯意見最大的,今日為何不開口?
“元長老,你怎麼看。”
元清渡擡眸,眸子裡盡是冷厲,“這般魔頭,自然是要清理門戶。”
沈天祁眸子陰沉,“季無堯他想要浮屠鏡,現在鴻極宗内正好有那東西,我不信季無堯不會去,正好借着這次壽宴,把他解決了,免得夜長夢多。”
咔嚓。
沈天祁掌心用力,掰斷了桌子邊。
身後的靈淵長老歎了口氣,勸解道:“少宗主,勿生執念啊,當年季無堯害了老宗主的事,我們都記得,現如今他出現,還愁殺不得他嗎?”
細碎的木屑紮進了肉裡,血珠子順着掌心紋路向下淌,沈天祁感受着掌心的刺痛,可他心裡卻比這痛千倍萬倍。
當年,他是那麼崇拜季無堯,那麼信任他,可他做了什麼!
靈淵見沈天祁的神色,便知道他沒把自己的話聽進去,隻好歎息一聲。
下面的元清渡看見沈天祁這般,輕皺了下眉頭,修仙之人,最怕生出執念,随後化成心魔,若是沈天祁殺不了季無堯,他這修為上怕是要難寸進了。
沈天祁擦了擦手,站起身來,“十日後的鴻極宗宗主壽宴,我要親自去。”
他會親手抓住季無堯,把他抽皮扒筋,才能消除他心中恨意。
事情已定,長老們紛紛離開。
元清渡走在前面,聽着身後的長老讨論。
“那季無堯費這麼大心思,真的隻是為了拔除鬼氣,改邪歸正?”
另一長老開口,“要不呢?我跟你說啊,他當年就是心高氣傲妒惡如仇的主,現在變成鬼修了,肯定想着變回來啊。”
“那有這麼容易?”
連衡長老見多識廣,“嗐,那浮屠鏡可是神器,當年雲上宗一名長老,一千年沒飛升,生了心魔,沒想到用浮屠鏡消去心魔後,直接一步大乘了。”
“那浮屠鏡真有那麼厲害?”
“是啊,可福兮禍兮,那鏡子也惹來了災禍,要不人怎麼被人毀了呢?”
元清渡聽完,眉心微皺,不由得想起季無堯這個人。
不知道為何,雖然外界都在傳季無堯收集鏡片,就是為了自己能夠重當修士,重塑靈根,可他偏偏覺得季無堯應該想要的不是這個。
但季無堯想要什麼他也猜不透,畢竟浮屠鏡身為神器裡最神秘的一件,遠不止如此。
元清淩沒有再聽,快步離開。
昏色的山林下暗影重重,遠處層疊的山脈的像是蟄伏的巨獸,沈應摸了摸自己的腰側,還好,流霜劍在。
嘩啦。
沈應聽到了浮動的水聲,他手搭在劍上,尋聲摸了過去,這山裡不知道有什麼修為的鬼怪,自己還是謹慎些好。
他尋着聲音摸到了小潭邊,用劍尖挑開草葉,沉着一雙墨眸打量着周邊。
忽的隻聽嘩啦一聲水響,小潭裡有人冒出了頭,沈應隻能看到那人的背影。
那人皮膚在周邊一片昏暗的映襯下顯得十分紮眼,小麥色的肌膚光滑白淨,身後的蝴蝶骨有些突出,但并不顯得瘦弱,給人一種力量勻稱的美感。
那人擡起手去挽礙事的頭發,随着他的動作他身子又探出水面一點。
水珠滑落,順着他的背脊往下滑,在水珠流落處才能看見那人身子上有細小淺淡的傷痕,水珠繼續下滑,劃過一抹挺翹的弧度,随即落入水面。
沈應盯着那人的蝴蝶骨,在肩膀左側蝴蝶骨靠下的位置,有一塊小小的紅痣。
他看清的那一點紅色,忽然覺得自己口幹舌燥,有些不自在起來。
他怎麼會不認識,他的師尊,季無堯身上正是有那麼一顆痣。
他意識到這樣不妥,捏緊了手裡的劍柄,他知道自己該垂眸,但他卻遲遲收不回眼。
直到他覺出自己鼻子下流出一抹溫熱,啪嗒一聲滴落在草尖上。
季無堯警覺轉身,“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