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廠名額的事處理好了,羅以嬌準備回村了。
她現在身上存款有不少,除開這個進廠名額和從家裡扣出來的,羅以嬌之前在省城上學的時候還偷偷攢下了一筆,加起來也有近千塊了。
梁蘭蘭同志說得沒錯,羅以嬌在讀書的時候節省,每個月補貼的錢還剩下了一些,家裡也沒讓她交出來。他們學校裡很多的同學也會省吃儉用,但會把節省下來的錢票寄回老家,補貼家裡。
現在人均每年工資在三百左右,她身上的存款夠用好幾年了。
羅以嬌是78年考上的中專,隻是正好那年壓力大,生了病,辦了病休,她實際讀書是79年,但這一年就不是補貼了,改為了助學金。
助學金也分了幾等,還有副食補貼,如果家庭人均超過了定額,就不能領取助學金,他們班上的同學們大部分都在助學金範圍内,隻有極少的同學家庭人均超過,這才沒有助學金。
回村之前,羅以嬌得先去供銷社一趟。她把梁蘭蘭同志和大哥給的錢單獨拿出來,去供銷社買了幾件衣裳、鞋襪等日常用品,把手上的錢花個精光,帶回來一大堆東西。
買完東西後雖然很疲憊,但不得不說在購物、大肆花錢的時候,那種感覺确實很美好,難怪那麼多的人都喜歡一擲千金,購物的時候帶來的滿足簡直讓人容光煥發。
她在家裡穿得破破爛爛的,不修邊幅,那是故意礙眼的。
身為一個女同志,哪有不愛美的。
河西生産隊可沒有跟她有恩怨的人,她當然要把自己打扮得好一點,至于吃的,等她到了鎮上的供銷社再買也不遲。
晚上羅家人回來,就看見羅以嬌沒精打采的靠在椅子上,一臉的疲憊,但誰也沒敢多問,難得有一天羅以嬌見了他們不是跟個刺頭一樣,看誰都要叨上兩句。
吃過晚飯,沒一會大家都回房間了。
城裡雖然有電,但大家還是習慣了節省,除了必要的時候不開燈,就連在外邊歇涼都是借點月光,在院壩裡竊竊私語,家屬院隔音又不好,耳裡全是嘟嘟囔囔的聲音。
現在的人對隐私什麼的不大看重,鄰裡鄰居的,相鄰的各家竄都正常,誰要是關着門,别人還會覺得“不合群”呢。
羅以嬌從小就是這樣聽着過來的,她也覺得跟耳邊有蚊子一樣煩人,但今天購物确實累了,躺在床上後沒一會就睡着了。
第二天起來,其他人都上工、上學了,家裡隻剩她了,羅以嬌随意瞥了瞥,飯桌上還給她留了碗粥,她趿着拖鞋,先去廁所裡洗漱了,回房間換了一身衣裳,紮好頭發,把自己收拾齊整,又把昨天已經打包好的袋子拿出來,提着袋子就出門了。
大有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的意思。
梁蘭蘭和羅永民同志都給她安排好地方了,那她在家裡多待一天,就肯定會讓他們心裡不舒坦一天,所以她大發善心,也不多留礙眼了。
這個時候正是上工的時候,家屬院裡人少,羅以嬌順利出了門,沒遇上朝她問東問西的。
從渠縣到青石鎮的大客車一天隻有三趟,早上、中午、傍晚這幾個時間會發車,羅以嬌年年都跟着回鄉,知道什麼時間能坐上車。
她掐着時間出門,在站台等了沒一會,客車就來了,憑着身材嬌小靈活的優勢,眼尖腳快的趕在人群前上了車,挑了個空位坐下。客車很快坐滿了人,連過道上都站滿了人,堆滿了背簍、尼龍袋、網兜。
按以後的話說,這已經是超載了,但現在連大客車都沒幾倆,還是稀罕東西,車載還不夠規範,就連乘客也沒有超載意識,普遍想法都是大家出門不容易,互相擠一擠就行了,等再過些年街上到處都是小汽車、公交車了,有了道路規範的大力宣傳,客車就不允許超載了,大家坐車也不用擠了。
客車上了人,又等了會,這才開始啟動,往鎮上的方向行駛,各種氣味也很快在空氣裡彌漫。
這味道混合起來一言難盡,羅以嬌覺得比汽油味還讓人難受,她每次坐車最害怕的就是這個了,從上車忍到下車,有時候恨不得在半路就下車,好在她提前準備了兩塊橘子皮,味道難聞的時候就放在鼻子下邊緩解一下。
出門的時候還水靈靈的,這一會就老實了,羅以嬌縮着身子靠在椅背上,閉着眼睛,整個人顯得有些可憐巴巴的。
其實上車就睡覺是最好的,不過出門在外,羅以嬌再缺心眼也不敢心大到這種程度。尤其是現在人多擁擠,扒手、小偷不少,一個不小心就容易被小偷劃開口袋、包,把錢給偷了。
曾經新聞上經常播放那些出遠門的人,因為不知道這種情況,大意的在途中睡了覺,等醒來後,身上的錢不翼而飛,對着采訪的記者嚎啕大哭。
哪怕有人知道,有時候一個錯眼,沒注意的功夫,也同樣可能遭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