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村長在村裡開展普法宣傳的提議被鎮上批準了,得到肯定答複,王村長現在整個人意氣風發,滿是鬥志,恨不得一直埋首伏案在村辦公室裡,把需要宣揚的普法知識寫出來。
隻是王村長不通律法,需要找專業人士給他們把把關,進度就慢下來了。
腋下夾着公文包,王村長早上剛剛往鎮上跑了一趟,梳得油光水滑的頭發都軟塌了下來,現在時間還早,王村長先回了趟家,準備喝口水再回村辦公室繼續整理。
剛進家門,王村長就發現家裡的氛圍不大對勁。
于瑤母女面對面坐在堂屋裡,一個不說話,一個低着頭,哪怕一心隻有村中重任的王村長也從中品出了一絲凝重。
王村長腳步一頓,心裡的直覺告訴他:這對母女之間出現了問題。
從生産隊隊長到村村長,王村長處理過的大事沒有幾樁,但家裡雞毛蒜皮的小事那是不知道處理過多少回,現在他有了更高的追求,更重要的任務,對這種家長裡短的小事下意識想要敬而遠之。但身為這個家裡的頂梁柱,迫使他又不得不硬着頭皮站出來,王村長故作輕松的問道:“怎麼了?”
仿佛釋放了一個信号,于瑤生氣的朝王秋瞪了眼:“你問她!”
王村長聽話的看向王秋:“你媽說問你。”
王秋依舊不說話。
衆所周知,當父母和孩子有矛盾的時候,孩子頂嘴,父母絕對會生氣,如果孩子用沉默來抵抗,那當父母的就更生氣了。于瑤對王秋這樣無形的抵抗同樣生氣,冷哼一聲:“她跟我說,媒人同志介紹的這幾個年輕同志她都不滿意。”
媒人同志給王秋介紹男同志的事,王村長是知道的。
男同志從本村的、隔壁村、鎮上的都有,都離家不遠,人媒人同志沒有糊弄他家。
王村長忙得腳不沾地,人到中年,王村長常常覺得力不從心,無論是學識還是寫作水平,既要把這個普法宣傳寫得通俗易懂,讓普通百姓能看懂聽懂,又要有深度,能讓人記住,琢磨得都開始掉發了,鎮上跑了一趟又一趟,彎腰給鎮上的幹事們說好話,請人家幫忙圈點。
媒人同志介紹的人中,王村長對鎮上當小學老師的男同志比較滿意。時代在發展,人也在進步,王村長對自己的以後有了更高的目标後,現在挑女婿的眼光也拔高了。
村長的女婿,得有一定文化水平。以後才能跟上他的腳步,帶着鄉親們一起勤勞緻富。
這是一個大問題啊。
王村長目光一變,這件事的性質一下就變了,現在也不着急去村辦公室了,他坐到于瑤身邊,嚴肅正經的開口:“王秋同志,請你如實交代。”
于瑤早在跟媒人同志通過氣以後,回到家就把王秋給叫住了,把媒人同志介紹的這三位男同志的家庭背景,人物品貌都告訴了王秋,讓王秋從中挑一個。
王秋沒有立即回複,隻說她要想一想,挑一個滿意的。
三個男同志,要挑一個來相看,确實有點為難了。于瑤沒有為難人,讓王秋好好考慮,實在考慮不了,她出面去跟媒人同志說一說,安排跟這三個男同志都相一回,都看一看。
前幾天一直下雨,沒有辦法相親,于瑤也就沒問,現在雨停了,于瑤趁機問了王秋,想盡快把事情落實,王秋卻告訴她都不滿意。
王秋不滿意,于瑤心裡也不滿意。
王秋眼睫輕顫,咬着嘴:“我還不想相親。”
王村長有一瞬間的腦子萎縮了,下意識說出了所有中年人對年輕人不理解的話:“不相親你想幹什麼?”
于瑤在一旁補充:“現在不相親,過幾年你想相親都沒有這個機會了,媒人同志現在給你介紹的人還是年輕勤奮的好同志,以後就隻能給你介紹餘家偉那種好吃懶做的混子了。”
王秋胸脯起伏,咬咬牙,有些不服:“你怎麼知道别人不會浪子回頭。”
真的,他們對别人惡意太大了。
于瑤嗤了一聲:“回頭?回哪兒去?是能讀書認字還是能擡能挑了?村裡的八旬老人都能養自己一口飯,他們那些混子還比不上八旬老人呢,誰想嫁給這種人,八成腦子有問題。”
王秋:感覺被罵了。
王村長在驚訝過後,恢複了平時的沉穩,認真在王秋身上打量,腦子裡冒出一個大膽的念頭:“王秋同志,你老實交代,你有沒有跟别人自由戀愛。”
于瑤驚疑的看過來,王秋連忙否認:“沒有。”
“沒有就好。”王村長說道。城裡流行什麼自由戀愛,反對包辦婚姻,介紹婚姻,在鄉下還是通過媒人介紹知根知底的人為主。
王村長也不是封建古闆的人,如果王秋跟羅以嬌一樣聰慧,他也不反對王秋自由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