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幹完活,餘家偉已經累得直不起腰來。
幹活很辛苦他是知道的,隻是沒有親自幹活,不知道原來會這麼累。
坐在王家門口,餘家偉粗粗的喘氣,一身全是沾的泥土,不止铮亮的皮鞋已經看不出高貴典雅的模樣,就是梳得油頭水光的發型都亂成一團。
人在累到極限的時候,什麼形象,頭發的,都顧不得去管了,餘家偉現在就是這種想法,早上他還想要王村長兩個好好看看,在他們面前展示一下,現在什麼想法都沒了。
王秋也累,餘家偉幹了多少活她就幹了多少活,看餘家偉這樣,王秋仍然強撐着疲倦的身體,去給餘家偉倒了碗水。
餘家偉二話不說,接過水咕咚咕咚,大口喝了起來。
王村長背着手從屋裡走出來,皺着眉看向門口堆着的小堆紅薯,不滿的說道:“挖一天紅薯,才這麼點。”
王秋兩個錯愕的看過來。
什麼叫“才”?
王村長像極了冷心冷腸的反派,王秋和餘家偉就是被反派打壓欺負的主角。
王秋頭一個不服氣:“我們都幹了一天活了。”
她現在渾身酸痛,回來不僅沒人哄一哄,反倒被嫌棄了。
王村長沒管王秋的指責,說道:“住在後邊的小英,比你小三歲,她挖一天紅薯,能挖回來兩百斤,一個背簍背不了,就分次,少少的背回來。”
他說這些不是主要原因。
他擺事實,講道理:“一頭豬一天能吃上十斤左右紅薯,養三頭豬得三四十斤紅薯,你們兩個挖一天紅薯,連豬都不夠吃。”
國人家長,對親子教學沒有概念,在教育孩子的時候,喜歡把兩個孩子拿來做對比,擡高一個,貶低一個,不知道在這樣的打壓下,被貶低的孩子容易自卑。
王秋聽朋友說起過這樣讨厭的事,王村長是村幹部,教育方式跟普通家長不同,王秋很少體會到這種滋味,還沒等她讨厭起來,王村長後一句話真正把她打擊到了。
他們辛苦苦苦一天,連幾頭豬都養不起。
王秋忍不住懷疑起來。
王村長壓根不考慮餘家偉的意見,也沒有體諒他們辛苦,讓他們去休息,隻是冷漠說道:“你們這個進度不行啊,明天最起碼得翻倍才行。”
餘家偉當然不願意,王秋先一步應下了:“翻倍就翻倍,你等着看好了。”
餘家偉呼吸一重:這種時候,倒也不用這麼好強。
王秋還轉向他,雙眼信任的看着他說:“是吧,偉哥,你也是這樣想的吧。”
他們之間這點默契還是有的。
同樣倔強,同樣會好好表現,就像他曾經說一定會沖破阻礙跟她在一起,她也答應了會陪着他一起面對,他們不會讓人看不起的。
她會做給她爸媽看,讓他們刮目相看的。
話已經說到這裡,在王村長虎視眈眈的目光下,餘家偉隻好勉強點頭:“是、是的。”
王秋高興了,得意的朝王村長甩了甩長辮。
王村長意味不明的笑了聲。
餘家偉趕忙從地上站起來,不顧還在休息中,生怕他們父女又說一些他無法接受的話,客氣的說道:“王叔,現在紅薯也挖回來了,我就先回去了。”
王村長很幹脆:“行。”
王秋跟着站起來,有些不舍:“這麼快就回去了?要不再休息一會。”
今天他們在田裡挖紅薯,灰頭土臉,都沒有好好約會,說說話。
餘家偉:“今天就算了吧,太累了。”
王秋善解人意,立馬表示:“那好吧,明天見。”
餘家偉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平時他當然有時間跟王秋好好說話,好好哄哄她,但今天他實在太累了,餘家偉沒心思去哄人。
王秋依依不舍的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人已經看不見了才舍得進門。
王村長早在他們說話的時候就走了。
深夜,王村長和于瑤在床上說着悄悄話。
王村長:“你是沒看見,人都差點累成死狗了,那臉色差得哦,跟早上來的時候完全不一樣。”
于瑤:“我躲在屋裡偷偷看了,一早來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就他那鞋子,估計腳都打水泡了。”
王村長:“那睡吧,第一天幹活算什麼,明天起床以後才有他受的呢。”
幹過活的都知道,第一天幹活隻是累一點,第二天才會有反應。像是平時不愛運動的人去爬山,下山後隻是覺得累,到第二天才會渾身酸軟無力,嚴重的都下不了床,要躺好幾天才會好。
餘家偉腳底闆還起水泡,不單單是腿軟了。
第二天,夫妻兩個早早就起床了。
王村長背着手站在門口,但一直沒等到人。
餘家偉起不來了。
王村長很不悅,現在的年輕人,不知道遵守契約精神,他習慣了準點,讨厭這樣不守時的人,餘家偉在他心裡的印象一降再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