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傑覺得他二姐這是對他的人格侮辱。
他雖然隻是一個高中生,但他們可不是愚蠢天真的高中生。
今年他去了高中後就聽一起升學的同學提過,他那些沒有考中高中的同學當中,已經有一部分人收拾好了包袱準備幹個體戶、擺攤,要麼托關系去學個技術,再不濟經過家長和媒人牽線,已經開始相親了。
羅傑一直覺得自己很小,但那一刻他覺得自己長大了。
身體和思想上都升華了。
他很确信,等他高中畢業,已經會有初中同學的孩子喊他叔叔了。
再不濟還有一個他二姐的死對頭大姐靜芳的例子在。
羅以嬌不信,羅傑一時半會也拿不出直接證據,隻好先把這個話題放到一邊,又湊了過去:“二姐,我來之前聽媽說大姐她懷孕了。”
羅以嬌嗆她一句:“他們夫婦又不是身體有問題,都一年了懷個蛋不是很正常。”
這娃大驚小怪的。
很多年輕夫妻一般結婚後幾個月就會懷孕,如果婆母思想古闆,幾個月還沒動靜早就嚷嚷起來了,到處宣揚女方不能生巴拉巴拉,可恨得很。
她拿了盒蛤蜊油蘸取了點,在手心捂了捂,輕輕按壓在腳上,随口問道:“梁蘭蘭同志怎麼知道?”
羅傑一個直男高中生都看傻眼了,眼睛直勾勾的。
他見過用蛤蜊油擦臉的、擦手的,第一次看見擦腳的。
女同志真麻煩啊。
他一點不敢耽擱:“是這樣的,媽不是跟大嫂吵架嗎,她就想拉一個幫手,就給大姐打了個電話過去。”
羅以嬌跟梁蘭蘭同志母女情分淡薄,梁蘭蘭同志就沒有想到她。
羅以嬌淡淡評價:“幼稚。”
以為是幼兒園交朋友呢,還拉幫結派,挖戰壕建立根據地呢。
羅傑撓撓臉。
“二姐,你跟媽簡直就是心有靈犀啊。”
羅永民同志認為他大姐在海城,目前屬于遠水接不了近渴,就算是給他大姐打了電話,他大姐也不能坐車回來幫着他媽跟大嫂幹仗吧,不如給近在眼前的女兒打個電話,讓她速回,母女團結一心,戰勝在家裡興風作浪的敵人。
這個近在眼前的女兒指的就是羅以嬌。
羅傑還記得他媽梁蘭蘭同志當時的表情,她眼神含怒,冷笑一聲,氣勢宛若一座壓在頭頂的大山:“給她打電話?你信不信我這張老臉就算豁出去都沒用,她對我們家裡沒有多少情分,讓她回來,她隻會讓我們的家庭紛争越演越烈,坐在旁邊看我們笑話。”
羅以嬌總結:“她說的沒錯。”
她的确不會回去。
哪怕真回去,也是回去看他們的熱鬧。
羅傑偷偷看了看她的臉色,見她并沒有露出傷心難過的模樣,松氣之于又摻雜着複雜。
他們這個家,好像真的人心各異,四分五裂。
隻剩他了。
隻剩他還在努力維持這個家的顔面了。
羅以嬌擡了一眼:“繼續說啊。”
她不能在現場看熱鬧,現在還不能吃吃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