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骨節分明的手捏着那份薄薄的資料看了很久,那上面的人不多,但是安室透知道讓這些人從組織的眼皮子底下脫離出來是多麼的艱難。
他們分散在世界各地,隻有那個安室透曾經見過的人生活在東京,或許是因為時間太短繪梨熏還沒有來得及送他出國。
他們調查的很快,經過多方查證,那些人組織的實驗體對自己遭遇的事情隻口不提,看這些貿然來打擾他們的這些公安就像看神經病一樣。
雖然是一問三不知恨不得将這些人掃地出門,但眼睛裡的恐懼是騙不了人的,安室透手底下的人本想繼續追問他們隐瞞的事情但被安室透制止。
打擾這些人來之不易的生活實在是太殘忍了,既然已經跳出火坑那麼剩下的事情就與他們無關。
他們都隻是普通的市民罷了,藏匿在世界的角落過着平凡的生活。
這是繪梨熏給予了他們她能做到的極限,他又怎麼可以破壞繪梨熏的苦心呢?
安室透回憶着在國外的同事傳來的訊息,另一隻手輕輕敲門,沒過多久門開了。
安室透利落的從自己的口袋裡掏出證件,即便如此那人依舊很警惕,他的腿有點打顫,但還是禮貌的邀請安室透進來。
安室透旁敲側擊的詢問,得到的答案依舊和之前那幾個人的相同,毫無價值。
但可以确定的是他們并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逃出來的。
安室透本欲再問,但對上那人滿是祈求的目光他也說不出什麼。
他在祈求安室透快點離開。
隻是安室透在面對這個當初那個躺在手術台上,配合繪梨熏演一出大戲的男人時,還是沒有忍住問了一句,“是她救得你們,對吧?”
男人顯然知道安室透口中的「她」到底是誰,眼睛裡的恐懼不似作假,像是看見了洪水猛獸一般。
“她是……惡魔!她就是魔鬼!!!”
安室透的話像是打開了什麼開關,男人情緒激動起來,掙紮着抓住同事的衣領,好好的一個男人僅僅是聽到和繪梨熏有關的話,就癫狂的不似人形。
安室透覺得很難過,他知道能夠繞過組織給這些人一條生路的隻有實驗室的話語人繪梨熏可以做到。
但是現在這些人顯然不知道繪梨熏做的一切。
男人的反應就像是一把尖刀刺進安室透的心髒,是他愚蠢了,繪梨熏那樣的人怎麼屑于去把自己做的事情解釋給别人知道呢?
誤會什麼的于繪梨熏而言根本無所謂,因為她壓根不在乎這些,自然這些人也沒必要知道他們是怎麼逃過死亡的。
或者說讓他們保持濃烈的恨意,也是繪梨熏别有用心的安排。
恨才會讓一個人努力的活下去,這個道理繪梨熏比誰都明白。
但她僞裝的很好,知道最後她不顧一切引爆炸彈的時候,安室透才看明白繪梨熏胸腔中随着烈焰翻滾。
那個時候她得多恨,又得多痛苦才選擇了這樣一個決絕的方式,玉石俱焚。
安室透又無法避免的想到了繪梨熏,這個人就像是腐爛的傷口駐紮在他的心中,每每他以為已經痊愈的時候,這道傷口就繼續流血流膿,宣示它的存在。
安室透起身作别沒有再看男人狼狽的樣子,在門快要關上的時候,他開口了。
“好好生活吧,不會有人再來找你,後續的事情交給我們處理……你恨的那個人屍骨無存,無意義的仇恨就此終止吧。”
知道繪梨熏的用意,但出于私心安室透還是不想讓人走後都被人憎惡。
明明繪梨熏值得最美的鮮花和最響亮的掌聲。
安室透的話說輕飄飄的落下,于男人而言猶如驚雷,他的手逐漸失去力氣,從同事的衣領上滑落,雙腿似是支撐不起他的重量,他踉跄一下扶住門框保持自己身體還能站立。
“死了?……她死了……”
“那個惡魔一樣的女人死了?”
他似喃喃自語,似乎安室透的話極其難以理解,眼淚奪眶而出,不知不覺間淚水已經濕潤地闆。
他深深地恨着繪梨熏,那個女人手執手術刀,蒼白的手在他的身體上舞動,帶給了他極大的痛苦。
但有一個答案在他心中一直埋葬不敢觸碰,到底是誰有能量讓他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那裡呢?有權利判定實驗體死亡的隻有一個人。
但他拒絕接受這個事實,拯救他和傷害他的人怎麼可以是同一個人呢?
他隻能逃避的說服隻管去憎恨,好似這樣單純的恨她好過接受這個惡魔的善意,至少這樣可以讓他稍微舒服一點。
但是為什麼……剛剛這個人說她死了?
死了?
那個可惡的家夥終于死了!真是大快人心哈哈哈哈哈看,但是為什麼眼淚會流出來呢?
男人跪倒在地揪着自己的頭發大笑,笑着笑着轉為嚎啕大哭,安室透關上門将一切都攔在了這間小房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