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宗弟子站位多為護境師尊側,也就是法扶塵離去護盾陣場之後。
那術法言出即随,然衆人卻紛紛張目稱奇;這是前所未聞的,而聚合修力也似乎不是從周圍彌補修力間隙的世間,反而,倒像是源自那黑色地下。
陣場之外,千絲萬縷繁瑣修力彼此交互碰撞,相互消融又得以吸收錯節再度生長。
雖是位于人群之後,燕師弟懷中的萬物依舊洞察,法扶塵此番運作的,當真是源自詭物世界的修力了。
其如雨後泥土,泥巴般黏糊糊的,但又不甘于不可塑性之态,在其操作者手中發揚光大。
步子穩健逼近,手中握着的青藍色長劍逐步彙聚,萬物猛地捂住心口,她勉強攀過燕師弟肩膀,看清法扶塵手中握着武器。
重瞳交疊,自然看得清别人察覺不來的事物。
那柄青色長劍,竟有些屬于自己的術法修力,運作路徑更是如出一轍;萬物覺自己腦子有些疼,胸/口亦是發悶,雙腿軟綿綿的像是失了些重要支撐物件,她蓄力,想要掙脫。
但燕師弟實在是抱的緊,他伏在她耳邊呢喃。
她能清晰的感受着他不安躍動的心髒。
他的焦慮,他的恐懼,仿佛不需要任何言語,就可輕易表達給自己。
萬物很是清楚。
燕師弟,是在擔心,是在害怕。
于此挫折之下,于神道禍患之間,于前路未蔔多為磨難的造化變數中,誰也不能保證明日還能堅毅着心髒不停高歌前進。
這是屬于人道世間的悲哀。
邪方陣場不斷升華着變化莫測的招數,他掙紮着,毫不猶豫,向法扶塵再次揮動着不知何時悄然隐藏又重新蓄力滿足後的舉行手臂。
上的眼睛滾滾,彷佛将世間的一切盡收囊中。
然,萬物呼吸急促間,靈巧熟悉的聲音再度想起。
“小物!”
猙獰利刃先于萬物回眸,燕克冬聽聞聲響半刻、旋即轉身、聚合水冰長刃,從袖中掌心生出,直指來客。
百相宮風入律意氣風發,雖說都是少年人身姿可二位終是不同;比起燕師弟,風入律更為靈妙、身段經喪失血親獨領宗門總歸是帶了王者之氣,于少年雄勁中摻染幾分英傑豪爽,眉眼處也是更為沉穩。
反觀是師弟,還是捎帶着稚氣未褪。
被甩出的冰水刀刃落在風入律喉嚨處,不偏不倚,剛好制住他前進步伐。
又緊緊懷中少女,燕克冬心中再次生出些怒火:這些人怎麼都死不完呢?一個個的總是來攪和事兒不容半分喘息。
他額角青筋跳起,欲再度出手全然沒想到背後。
強烈的修力震動引發山崩地裂之勢,因而腳下土地不穩而掀起海嘯般的波濤,于平地之上裂開溝壑、向四周無限眼神而去。
風入律來不及顧上眼前如何,匆匆同燕克冬懷中的萬物對視一眼,勉強藏不住自己有些難受的心思,轉身沖向護境師尊位置。
身旁出謀劃策的百相宮老者卻說道,“我們從沒有低估任何人的實力,可我們屬實是小瞧了二位在一起的沖擊力,人道屏障有限,這護佑我們的陣場怕是要碎了!還是趕緊離開才好!”
其餘,人宗修者亦是如此感受;但仍舊揮灑符箓,支撐住半片天空。
護境師尊目光拉遠看向不斷交手的法扶塵和戴行,有些恍惚;正當遲疑,沙恨桃迅速拽住他的手腕兒,将他帶離此處。
衆人紛紛駕馭靈器寶物肆意飛行、以求安全落腳處,燕克冬也不想多耽誤些逃亡時間,拉着萬物跳上水光長劍,然則,萬物卻一把将他甩開。
“師姐,當下我們還是躲着些,這裡危險的!”
“燕師弟,你先走,我要去法扶塵那邊。”萬物擡頭,随即短暫落在頭頂銀簪處,哪裡似乎少了個東西,她心裡不免落空,低頭看向自己腳尖,身下土地相繼裂開。
她甩出符箓推了一把燕克冬的法器,而後揮手道,“我随後去尋你!”
燕克冬簡直心煩。
眼瞅着因戴行與法扶塵沖突誘發的山崩地裂将這片土地再摧殘幾分,一直護佑諸多修者的陣場轟然破碎,燕克冬自然不想獨自離開。
至于護境師尊和沙師妹那邊,自然是能夠躲得利落,思來想去,還是師姐最是讓人牽腸挂肚。
他操作腳下長劍将要掠過倒塌陣場護罩碎片、前去師姐左右,可那個“不速之客”百相宮着裝的人兒竟然先他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