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一支寒梅插在袖子裡,也算是春意盎然了,能看見雪花落下就知道淩冬已至了。
“哈”小衛朝空中哈了一口氣,白色的霧氣在空中飄散,雪太厚了,小衛的腿深深陷在雪裡,她實在是懶得拔出來。
“衛……”虛的聲音從雪原的那邊傳來。
小衛的眼神已死,朝聲音傳來的地方瞥了一眼,不應該往他發膠裡混美乃滋的,應該把發膠換成美乃滋……混蛋!
迎着飛雪小衛從雪裡竄了出來,跳到了樹枝上,白茫茫的雪原,遠處有一隊穿着黑衣的人,領頭的那個人格外的讨厭,“啧”小衛歎了口氣提起速度追上去,一邊趕路一邊罵。
其實虛對小衛真的不算差,她隻需要學劍術,其他的什麼也不需要做,甚至連公司叫什麼都不需要記住,她直屬于虛,但是她還是讨厭他,畢竟沒人會喜歡自己的老闆。
說起來最近的晨間劇真的是瘋了,上學喜歡老師,看病喜歡醫生,工作喜歡老闆……拜托,真的有人會這樣嗎?
小衛隻希望虛的頭發能夠越來越少,天天梳個大背頭……呵呵,她要讓他沒頭發梳大背頭。
緊趕慢趕終于追上了隊伍,“呦,老闆”小衛靠着樹上,自以為帥氣的撩了撩頭發,雪輕輕落下,沒有一點聲音。
“啧”白發的女孩搖了搖頭,落到地上,“啊,這裡的雪真的很厚啊,應該有補貼啊,老闆。”她的腿又陷進去了。
“那明晚不會供應醋了。”
“啊?”小衛拉住了虛寬大的衣袖,“我閉嘴,不要啊,不要啊……”
雪原很安靜,當小衛閉上嘴之後隻剩下了雪落的聲音,悉悉索索,悉悉索索……
雪更大了,伴着大風,天上的雲被吹走了,露出湛藍的天。
雪小了,從鵝毛大小變成鹽粒,太陽也從中間落到天邊,慢慢地被那邊的黑色的山吞掉,銀色的月亮爬了上來。
“哈”小衛朝空中哈了口氣,地平線處出現了一座漂亮的宅院,黃色的燈光在白梅下搖曳,凍住的池塘裡有魚兒淺眠……
鮮紅的血染紅的了梅花,三十八口人無一生還,“嘔,嘔……”門後,那樹白梅底下小衛扶着樹幹嘔吐。
廊下,穿着黑衣的戴着八咫鴉面具的人隐在黑暗處,黃色的燈光在他腳邊停下。
都說要燈下看美人,小衛覺得也不一定正确,在皎潔的月光下,虛也長得好看,“哈老闆,一天沒吃飯,我都餓吐了……”
“真的,老闆這算是工傷……”小衛跌跌撞撞地走到廊下,她的手上還拿着一把染血的刀,純白的刀,沒有一絲雜色。
鮮紅的血滴到雪上,不至于與其他的血一樣變黑。
“呵”笑聲從小衛的頭頂傳來,空氣的振動昭示着主人的愉悅。
這是一把好刀,一把沒有雜色的純白的寶刀,鋒利,柔韌,美麗……比所有刀都要出色,在出色的武士手裡她會發揮出驚人的潛力。
一把好刀,一把沒有雜色的純白的刀。
生死不過是一刀,小衛坐在園中的秋千上看着他們收隊,她腳一點,秋千搖一搖,寒風将她發上的血珠吹成了紅色的寶石。
“汪,啊嗚嗚,嗚?”一條黃色的小狗從一旁的草叢中竄了出來,脖頸間的鈴铛鈴聲清脆。
“小狗狗,你叫什麼呀?”小衛用腳蹭了蹭它黃色的毛,湊近了看,鈴铛上還有字,“秋子?”
“汪!”聽見名字的狗興奮的汪了一聲,好乖,好可愛。
“秋子?”
“汪!”
“嘻嘻嘻,秋子,秋子,乖狗狗……”小衛将這條小狗抱了起來,拂去了它頭頂的殘雪,小狗的溫度源源不斷地傳向她。
踩過白雪,小衛跑到虛的身後,他收完了隊,正打算離開,“老闆,老闆,能夠養啊!”
小衛的話還沒有說完,她懷裡的那條狗狠狠咬住了她的手,她想将它甩出去,可是那條狗死死咬着她不肯松口,與她不死不休。
血順着她的手指和地上的血混到了一起,看不出分别。
“汪,啊嗚嗚,汪!”叫做秋子的狗被随行的人打落地上,脆弱的身體湧出鮮血,小衛将它從地上抱了起來,她的手還流着血,她擡起了頭,臉比起以往還要蒼白,眉頭緊蹙,“為什麼?”她不懂,她不懂秋子為什麼要咬她,她對它是那麼友好,它沒有理由咬她的。
八咫鴉面具下,淺笑浮現,他難得蹲下,拍了拍小衛潔白的頭發,那發絲如同月光一樣美麗,泛着流光,如他記憶中上好的絲綢。
“衛,這是它的使命……”黑夜裡梅香中他的眼睛似是鴿血紅一樣華麗,誘惑純白的人向他靠近,死無葬身之地。
懷裡的狗狗漸漸冰冷,它成為了一具小小的屍體,小衛抱緊了它,仰着的頭漸漸低下,頰邊的發絲落下遮住了她的臉,“我想,我想……”
“可以”虛站了起來,黑色的僧袍自然飄起,他不知怎樣形容此時的心情,仿佛是吃了個沒怎麼熟的無花果,有甜味,但是皮又帶着不可忽視的澀。
小衛回到了那棵白梅樹下,幽幽梅香如同以往一般清麗,小小的屍體被埋葬在這裡,來年春天會有蝴蝶與它一同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