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門被打開,屋檐下的雨鈴叮咚作響,“請問閣下找誰?”三葉笑容燦爛看着門外的白發僧人。
胧停住腳步,帶着傷疤的臉隐在帷帽之下,“找錯了。”像是脆弱的瓷瓶被打碎,僧人倉皇轉身,順着土路遠去腳步匆匆。
“誰啊……”小衛揉着惺忪的眼從屋裡出來,從袖中取出煙槍,“呼……”一點火光在煙槍的最前端閃爍。
三葉遞給小衛一件衣服“一個僧人,披上衣服吧,小心感冒。”
“呃”,小衛抿嘴,從三葉手裡接過外衣,“謝謝。”
三葉笑了,領着小衛進入室内,溫熱的湯和米飯被整齊地擺在桌上,一朵新鮮的花靜靜地待在花瓶裡。
“小衛昨天說的那個人是誰啊?”小衛昨晚的故事釣起了三葉的興趣,長久的寂寞讓這種趣味沖淡。
小衛咽下了一口米飯,“呐,你說他啊?”筷子被放下,小衛打了個飽嗝,“是小衛的死鬼老公哦,死了好幾年啦。”
“啊?”善良的三葉對于自己的冒犯而感到愧疚,但是小衛卻沒把這當成一回事,“沒事啦,老公最好的狀态就是挂在牆上,能花老公的遺産在銀座開香槟塔這才是人生赢家啊!”
三葉被小衛逗笑“哈,哈哈……”一邊笑一邊往自己的飯裡倒辣椒。
“那三葉有故事能夠分享給小衛嘛?”咬着筷子,小衛用手托着臉,像隻貓兒一樣狡黠。
“哎呀……”故事是禮尚往來的呀,三葉回想起記憶中的那個人,不敢上前的腳步,不敢說出的話,不敢表達的愛慕……一切青澀的感情将胸膛填滿。
“那是個很老套的故事啊……”故事開始的平淡,進行的平凡,就像一杯白水,沒有滋味卻覺得甘甜,隻不過它結束得慘烈,雙方都将痛苦埋在心田。
“咳,咳咳咳……”三葉被自己的情緒刺激到了,不停的咳嗽,肺部傳出貓叫般的聲音,她的肺病真的很嚴重了。
小衛輕輕拍着她的背,希望能對她的肺病有幫助,“三葉,這有什麼關系呢?”
“咳,什麼意思?”三葉仰起頭,努力呼吸着。
“嗨呀,隻不過是不敢說,又不是不愛了,我來幫你吧,我能夠把你們擔心的一切都解決的。”
小衛像是引誘孩子的惡魔,三葉隻是笑笑“好呀,那就請小衛來幫幫我們吧……”對于三葉來說這可能隻是一個玩笑,不過也是一個被寄予希望的玩笑。
“啊呀,藏場你可真會開玩笑……”小衛掩着唇登上了火車,藏場當馬站在月台上送别這位并不難纏的客戶。
火車呼呼地往前,小衛朝窗外看去,她擔心三葉,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與這個萍水相逢的人再見,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實現自己的承諾。
世界上有很多個承諾,小衛也許下過許多,她曾經說過會保護好她的學生,會讓他們有不做不想做的事的底氣。
周日,私塾門口,小衛發現了個熟睡的孩子,她快步走上前,一瞧竟是小雪奈。
小雪奈是裁縫家的女兒,一年前的她擁有一個美滿的家庭,但是就在上一個聖誕節她的父母突然要離婚,原因是她的父親在外面欠了巨大的債務……
艱難的離婚官司在上個月結束了,兩個孩子男女雙方一人一個,雪奈的母親将她的妹妹帶走了,她們離開了江戶,而雪奈則和她的父親一起生活。
“老師……”雪奈看見小衛時眼淚湧了出來,她撲進小衛懷裡大聲哭泣,“老師,我不想去……”
一個欠債的父親,沒有能力償還自己的債務,他選擇将還未成年的女兒送出去,不管她的意願。
“你願意去吉原嗎?”小衛摸着小雪奈的頭發,強壓着怒火,膝頭的孩子動了動“不想去,我還想讀書,我想畫畫,老師你知道的,我的畫很漂亮。”
是的,小雪奈的畫很漂亮,很有靈氣,她有自己的夢想……
“老師會幫你的,不要怕。”小衛咬着牙笑,有人要倒黴了。
街上人來人往,突然一家裁縫鋪的門被從裡向外打破,一個胡子拉碴的男人撲到街上,褲子被拉了一般,半個屁股露在外面,“喂,老師我啊很讨厭暴力呢,但是你執迷不悟怎麼辦呢,啊,你讓老師很為難啊……”小衛一腳踩在他的屁股上,使勁碾了碾,一把扣住他的鼻孔“來,看着老師,你還要那麼做嘛,回答我啊!”
鼻血和口水一起流了出來,男人顫抖着身體,“不,不,不敢了,我,我保證!”
“啊,是嘛……”小衛把他扶起來,幫他拍了拍衣服,“老師手上可是有死亡筆記的哦,你的名字我也知道哦,你不會希望自己的名字出現在那上面吧?”
“不,不會的……”
“那就對了嘛……”小衛推開人群走了出去,沒有看見那人怨毒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