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是個嘴笨的人,如名字般沉悶:“陛下會解決的。”
湛月清一頓。
自古以來,天災都是不可扭轉的,談槐燃能怎麼解決?莫不是有系統?
湛月清眯起眼,蹙眉思考,腳下卻沒停,很快到了宮道上。
“二——弟——你終于——出來了——”
人未至,聲先到,湛月清擡眸,一道黑影撲了過來,緊緊抱住他,狠狠将他揉搓了一下才放開。
“二弟!你冷嗎?我們快上馬車!”
青年把他拽上了馬車。
湛月清被他拽得眼前一黑,回過神,才看見面前的人。
雖然知道談槐燃不會給他安排什麼糟心的家人,但面前的這人還是有些超乎他的預料。
此人比他高出一個頭來,身上披着暗黃狐裘,樣貌俊秀,生了一雙多情的桃花眼,眼下還有一顆紅痣。
“二弟,你怎麼這麼晚才出來?”
紅痣哥開口了,聲音清澈,讓湛月清難得的想起了自己現代的高中生活。
湛月清:“你叫什麼名字?多少歲了。”
紅痣哥顯然也知道這個憑空生出的弟弟不是真弟弟,“我叫君羽書,字雙全。去歲及冠。”
“湛月清,今年及冠。”湛月清禮尚往來。
“你還是用這個名字?”君羽書有些意外。
湛月清一怔,“太師給我取了新名字?”
君羽書搖頭,“不是。我隻是擔憂你不怕别人認出嗎?”
湛月清笑了,“認出又如何?湛家沒有二公子。”
君羽書也笑了,“也是,現在咱就和湛家沒關系了嗷,你現在是我的雙胞胎弟弟,隻不過出生時因你八字太大,唯恐夭折,才将你養在了善恩寺主持身邊,昨日才被接回。”
湛月清知曉他是在為自己解釋,便微微颔首:“好,多謝。”
馬車内安靜了。
君羽書那面相長得就不是能安靜的主,果不其然,馬車内安靜了還沒一刻鐘,這小子便湊了過去。
“月清,你和陛下是什麼關系啊?”
湛月清一頓:“陛下說是什麼就是什麼。”
君羽書恍然大悟,也不知道到底悟到了個什麼東西,又問:“那你和談明止呢?”
談明止,也就是那位安王殿下,那人和談槐燃是同父異母的兄弟,生母是安太妃。
湛月清腦海裡下意識冒出他的身份信息,心裡也毫無來由的酸澀了一下。
他起初有些疑惑這股情緒從何而來,後來發現這是原主的。
意識到這一點的湛月清:“……”
原主真和安王愛過?湛月清蹙眉。
可若是真愛一個人,又怎麼會讓他如此可憐?瘦得小胳膊小腳的不說,手上還有不少凍瘡的痕迹。
還是說,原主是單戀嗎?
湛月清對單戀沒經驗,不太明白這股酸澀的情緒,便隻能說:“這要看安王怎麼想了。”
君羽書心下歎氣,知曉他防備自己,不再問了,而是轉移話題:“太醫院院首對手下人的考核要求很高的,你真能過?”
湛月清現在有點後悔昨天跑太快了,他就該多問談槐燃幾句,否則也不至于現在一無所知。
這給他安排的是什麼職位啊?什麼考核?
“和你說話呢,你怎麼呆了?”君羽書擡手在他面前揮了揮。
湛月清擡手捂住嘴唇,擡眸眨了眨眼,“哥哥。”
君羽書虎軀一震!
“你看我脖子,”湛月清眨着眼睛,順手往下,将衣領翻開了一些,聲音放輕了,“那天我進宮時不小心觸怒龍顔,差點被陛下掐死,他還摔到我的腦袋了,導緻我現在有些記憶不太清楚,太醫院院首是誰來着?我要去考核什麼呀?”
“太太太院首是時忍冬,”君羽書不知為何聲音有些磕絆,“你這次是去考太醫院使,考完了過了時忍冬的眼了,就能當院使,從五品官員——不過……”
湛月清盯着他,眼神亮晶晶的,像等待着聽故事的小孩,沒曾想這故事說了一半兒不說了,遂疑惑起來:“不過什麼?”
君羽書被他的目光看得臉熱,不由自主的繼續說:“不過有很多人競這個位置,你不一定能過。他們要考院裡的藥方、辨認藥材、辨證病人、糾正偏方、我朝藥律……前後加起來足足考十五天呢。”
要考院裡現有的藥方?!湛月清心神一凜。
古往今來,太醫院都是集天下醫學大成的地方,他不知現代和古代的藥方互不互通。
“怎麼啦?現在擔心了?”君羽書被那句哥哥叫得聲音都軟了,“沒事,到時候沒考進去就回太師府來繼續念!”
湛月清真有些擔心,“你考過嗎?難不難呀?”
君羽書擡手撫了撫茂盛的頭發,非常自信且胸有成竹的——
“沒有,我不學醫。”
湛月清聞言眼裡的光瞬間落了,險些以為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個隐藏的大佬。
“但我見過别人考,挂了八十一次,比西天取經還難,”君羽書說:“他現在放棄了,種地去了,說學醫不如種地。”
這聽起來簡直可怕極了,湛月清想起被考試支配的恐懼,忍不住說:“那我到時候不會也去種地吧?我不想種地。”
他還沒種過地,但高中時,他和談槐玩過農家樂,他連水稻和小麥都分不清,還是别種地了。
君羽書瞥他一眼,沒說話。
種地?
不,種地倒不會。君羽書想起和聖旨一起下來的鳳印,心說:但會不會嫁人就不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