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教堂裡已經沒有怪物的身影了。

盛淮推開房門，左右張望了一下才走出去探路。教堂的中央是打通的，走到欄杆邊就能看見一層的椅子上坐了一半的婦女與小孩，唯一的男子是站在最前方帶領他們念誦贊歌的戴梵。

“主啊，是我們貪婪的内心讓這個世界陷入災難。”戴梵舉起十字架，他身旁的彩窗畫了一幅巨大的聖母憐子像，“希望仁慈的您可以原諒我們的愚蠢，賜予我們安甯，讓我們死去的親人安息。”

彩色的光芒照在他身上，管風琴強烈的氣流穿過在場每一個人的身體，洗滌他們的靈魂。整座教堂都顫抖，戴梵睜開一直閉上的眼睛，聲音如同海底蠱人的海妖般悅耳。

“我們會在有限的日子裡拼盡全力清掃掉撒旦派來的魔鬼，我們不會被惡魔蠱惑，成為毀滅世界的幫兇。主啊，請原諒我們先前的愚笨，我們向您忏悔。”

“阿門。”

他們虔誠地并攏雙手，仰起頭看向巨大的上帝雕塑，眼角有一些晶瑩的淚花。晨間禱告結束，教徒們輪流走上前親吻戴梵的手指，讓他撫摸他們的腦袋，給予他們神聖的力量，活下去的力量。

滿目瘡痍的世界隻有這座教堂還完好無損的立在中央，人們把這裡當成朝聖地，源源不斷地往這裡聚集。

盛淮等到人群散差不多了才出現，他走到戴梵身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背，說：“這裡隻有你一個神職人員嗎？”戴梵從書海裡擡頭，笑道：“當然不是，還有其他人。”

“他們在哪兒？”

戴梵走在前面，帶盛淮到廚房，“想知道嗎。”盛淮點點頭，眼神停留在戴梵系了圍裙的腰上。

白色圍裙把纖細的腰肢勾勒出來，長發全部塞進頭巾裡面，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與精緻的側顔。戴梵去櫥櫃裡尋找今天的食材，向盛淮揮揮手，他就老老實實地走過去蹲下。

“和我一起做飯我就告訴你。”

“真的？”

“真的。”

兩個人一直在廚房忙碌到中午才好，食物的香氣從各種地方飄到外面，吸引玩家也來到廚房覓食。教堂裡的食物是新鮮的，和外界完全不同。

他們已經很久沒吃過這麼美味的食物了，未知的香料把肉浸得很透，每一口都唇齒留香，恨不得吃三大碗米飯。“盛淮，沒想到你還有這種天賦啊。多和修女閣下學學，出去了你就是外面之中廚藝最好的那一個。”

盛淮不好意思地躲在戴梵身後，經過剛剛的相處他們熟悉了很多，偶爾的肢體接觸成為常态，“我什麼也沒做，是戴梵的功勞。”

“修女叫戴梵嗎，我們能不能也這樣叫你。”齊欣放下筷子，很高興自己又多了解了修女閣下一點。白天的她沒有晚上那麼拘謹，似乎是周圍環境給她帶來了安全感，神聖的彩窗上是上帝創世紀的故事。

傳說上帝用六天的時間創造了世界，在第七天安息。

“當然可以，你們不用那麼拘謹。”

嘴邊的那顆紅色的小痣削弱了戴梵臉上的神聖感，是渾身上下唯一突出的顔色。盛淮想到他們之前的約定，開口說：“剩下的神職人員在哪裡？”

“你們吃完我帶你們去找他。”戴梵說完就離開了現場，把空間交給幾位玩家，讓他們商量自己的事情。身為npc他可不能時時刻刻都在玩家身邊，這場遊戲必須所有人都參與其中，不能缺席。

董栗的刀插在肉塊裡，陰沉的氣質與以往沒有任何差别，仿佛周圍彌漫了一圈黑霧似的。迷彩服女子叫祝琳，她坐在齊欣身旁，眼神四處尋找，沒找到目标，“話說你們有誰看見洪宇了嗎，她還沒睡醒？”

“有可能哦，她不是經常一覺睡到下午。這個時間沒起來很正常吧，起來了才奇怪呢。”

“那我們等一下行動要叫上她嗎。”盛淮思考了一下，最後選出幾個人和戴梵出門，剩下的在教堂内探索。

他們現在連末日為什麼會出現的原因都還不知道，能讓末日結束的道具，完全沒有頭緒啊。祝琳靠在齊欣身上，手裡的蝴蝶刀旋轉，輕輕一揮，插進上帝的畫像上。

“世界末日還不放棄信仰嗎，他們的上帝可沒有來救他們。”

……

……

“我們在這裡等你們回來。”祝霖帶領着剩下的玩家站在教堂門口，戴梵和盛淮董栗齊欣三人一起出門找另一位神職人員，順便到附近的基地采購食物。

戴梵戴上遮住身體的兜帽，揮手道别。眼神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這座外表平平無奇的教堂，與其他人一起離開。

他很期待自己留下的驚喜會對玩家們造成什麼樣的影響，“出發吧，不然太陽要下山了。”神秘且柔弱的修女身上到底有什麼樣的秘密，他們還無從得知，這位外表突出的NPC是他們這些年裡遇見過的，最漂亮的那位了。

無辜的羔羊還是披着羊皮的狼，董栗的眼睛藏在眼鏡後面，觀察得肆無忌憚，根本不考慮自己充滿侵略性的眼神會不會讓戴梵感到困擾。

末日的世界和過去的差别在無人打理，等到他們一行人離開教堂十分鐘後，地上已經開始出現顔色深淺不一的血迹。新舊鮮血混在一起，角落還能找到幾塊人體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