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都聽到了金屬彈跳的那關鍵的一聲聲響。

“開了！”喜悅得異口同聲。

嚴柏虎是個守信的人，沒有撇下蘇時傾一個人。開了自個兒的牢籠之後，出來到蘇時傾的牢籠這裡，趁着手熟再次撬鎖。

“你這金芒，是法術麼？”嚴柏虎看向蘇時傾的眼神變了，帶着敬畏了。

“啊……算是吧。”蘇時傾還記得冼夏的叮咛，沒把神仙的事情外說。

“那你一定是修仙的得道者了？”嚴柏虎一臉什麼都了然的樣子，體恤蘇時傾的遮遮掩掩。

在凡人看來，修仙的得道者有避諱、難言之隐，是很正常的事。

這樣的世俗想法，給了蘇時傾便利。

任嚴柏虎這麼想罷，蘇時傾哈哈胡亂應承。

“我常年采買玉石，走南闖北，也見過不少得道者招攬能人。隻是見到法術真迹，倒是頭一次！過往我總以為修仙的是騙子哩，沒成想……”

“人間大多數的修仙人，的确是騙子。”憑空的一句否定響起。不是蘇時傾在說話，是冼夏在對嚴柏虎的話提出異議。

蘇時傾神色慌張，在心裡忙質問冼夏怎麼開口了。

冼夏正色，朝蘇時傾私語道：“可不能随随便便給凡人修仙的希望，神族和人族，畢竟有天塹鴻溝。”

嚴柏虎沒發現方才音色的異樣，隻被蘇時傾周身散發出的、不容質疑的氣場震懾到了，正恍惚其中。

“哈哈！”用幹笑掩飾怯弱，“小兄弟你不會是騙子，就夠了。”

嚴柏虎是個本分人。蘇時傾并沒有瞧出他有易道修仙的念頭，心怪冼夏多想。

“沒有遐思，那最好了。不然耽誤了凡人的命數，是我們的罪過。”還是不能随随便便現神通，蘇時傾謹記下冼夏的這份警示。

隻是蘇時傾自己的命數，已然被易變了。這會是幸運，還是不幸運？又是誰的罪過呢？

第二把鐵鎖，很快地，也應聲而開。

蘇時傾在嚴柏虎的虛扶下站起，後知後覺的疼痛如潮水侵襲全身。蘇時傾緊咬颌齒，撐着保持“修道者的顔面”，不痛呼。

“柏虎大哥前頭開路，我在你身後掩護。”

“好！”嚴柏虎因為那道金芒，現在别提多信任蘇時傾，願意把後背交付。

腳踩蒲草，輕輕蹑步。

即使地牢無他人，他們也小心翼翼。

嚴柏虎握住地牢鐵門的門環，拉開一小道門縫，透過門縫知足地觀察門外的光景。

他可是已經三個月，沒見到外面的光景了。

喜悅混合緊張，興奮雜糅暗恨。

“外面有多少人？”

“沒有人！小兄弟，我們走大運了！竟沒有人！”嚴柏虎忍得辛苦，他似乎已經看到了成功出逃的勝利結果，提前與蘇時傾慶賀。

蘇時傾隐隐覺得不安，但是不忍心打擊雀躍的嚴柏虎。

兩人身形算敏捷的，從鐵門後閃身出來。蘇時傾接過門環，立即把門又關牢。擱下門環的動作緩緩，一點兒聲響都未走漏。

從地牢大門出來，是縣衙的後院。

這是聽嚴柏虎說的。蘇時傾進地牢的時候，已而昏死，并不知道這麼多。

“有勞柏虎大哥帶路。”

“放心，小兄弟！後院到前堂，不遠的。”嚴柏虎信誓旦旦。

說罷，正打算從灌木後面潛行出去。

“等等。”

蘇時傾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當下，恐怕還走不得。

“怎麼了？小兄弟，你可别和我說，又不想逃了？”

蘇時傾搖頭，鄭重其事：“我們的認罪書，還在縣令的手上。必須毀去。”

認罪書有他們的手掌印。

一日不銷除，就一日是戴罪之身。任憑他們逃到天涯海角都無用。

嚴柏虎的盲目興奮在聽了蘇時傾的解釋之後，消停了一半。心下認同蘇時傾的考慮，他可不想和阿芳四處奔波、亡命天涯。

“認罪書，八成在苟知縣的書房？”嚴柏虎猜測。

“那我先去那兒翻找看看。”蘇時傾看準了拐角的一間屋房，準備前去。那間屋房内，有燈燭隐隐綽約，看樣子最像書房。

“嗳，”嚴柏虎急道，“萬一遇到人了，可怎麼辦？”

蘇時傾毫不客氣：“鬼擋殺鬼，人擋殺人！”

嚴柏虎又一次被蘇時傾震懾。這一回，确确實實是蘇時傾的氣勢了。

“好吧，我在這兒等你。有了變故，我會學一聲貓叫。到時候，我們随機應變！”

兩人約定好。

于是一人藏守在灌木叢後，一人義勇直奔屋房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