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牧城搶他一步在前,落在容情身側英雄救美。
……
雖說容情被救了這極好,但怎麼有種被搶替了的憋屈感?
蘇時傾微微愣神,不經意之間又擦傷了幾道。身上的疼、心上的恸,讓他找不出緣由、平白燥生火氣。
于是劍招施展得更頻更密,速戰殺絕在場最後一個堕仙樓密探。
鏖戰明明已經停下,可怎麼紮心的刺激仍不止息?
渾身是傷地剩在谷牧城容情側邊癡望,越來越覺得自己是多餘的那個人。
容情本就意識迷蒙,再加上被心間似有若無的情愫誤導,感情就不由自主地偏向了。
“怎麼是你?”殘剩的理智也覺得奇怪。
谷牧城不要臉應承:“是我。我來救你了。”
是蘇時傾先來救她的呀?可容情的目光卻沒再轉過來。
“是你來了?”容情朦胧之中健忘,忘得不該啊。
谷牧城表白得自如、不需要腹稿:“無論你在哪裡,在海角天涯——我都會找你,來到你身邊。”
是怎麼輕易訴說的呢?蘇時傾也曾跋山涉水向着容情奔赴,此時很後悔,比不及谷牧城嘴快。
“威脅都盡除了?”
“都殺光了,傷你的欺你的——無論是誰,我一個都不會留。”
應該算是很好笑的對話,但是蘇時傾笑不出來,隻靜靜端睨着容情漸沉漸睡,把谷牧城當穩妥的倚靠。
長劍未收、仍亮鋒芒,卻沒了能強戰的對手。滿腔被搶功的不甘心,令蘇時傾茫然,不知道如何發洩。
谷牧城當然不會在乎蘇時傾的看法,他向來是我行我素的狂傲之輩。不由分說橫抱起容情,準備疾走出堕仙樓總舵。
蘇時傾好想攔下的,可容情的傷勢不能被耽礙,隻好吞下滿腹的诽語,強壓沖動、徒然在後頭緊跟。
他很想痛快地罵,罵谷牧城“妖言惑語欺騙容情是僞君子”、罵谷牧城“輕重不分緊急關頭還繞遠路挑奢華客棧”、罵谷牧城……反正啥都想罵。種種行徑,沒有令人不刺目的。
奢華客棧的小二把蘇時傾攔下了,嫌棄他渾身帶傷、怕染喪事。
蘇時傾反問小二:“我和前頭的姑娘傷得一樣重,為何她進得、我進不得呢?”
小二支支吾吾,不能明說拒絕的借口。
蘇時傾已不再青澀,掏盡腰包,硬着口氣就要入店:“我今個兒住定了,任何人阻擋不住我。”
他要最近距離,守着她。
谷牧城差了人找郎中給容情治傷,那郎中手腳很快,但也是個勢利的,沒有多的慈心能把蘇時傾也救上一救?怪蘇時傾自己自作多情。
谷牧城和蘇時傾搭上的第一句話,更令人怄氣郁悶。
他竟是這樣說的:“時傾兄弟,你要住店的話,還是住到隔壁去吧。我希望你能回避得遠些,留給我和情妹妹多一點空間嘛。要是今後,還能和情妹妹避開些距離的話,就感謝不過了。”
蘇時傾理解了、卻不解:“谷三分,你是以什麼身份同我說的這些話?”
不是蘇時傾不秉禮,而是谷牧城的要求太過分。
在谷牧城讨厭的嘴巴再開口之前,蘇時傾借用容錯的委托堅定地回絕:“在冀州城的時候,容将軍将容二小姐托付于我、讓我照料,我定當守諾,不好違約離開她半步。”
谷牧城一聽他提起容錯,面色立刻就僵了,斂去所謂的“勸解好意”,不再理會蘇時傾。
守在容情躺睡的床榻邊,那兒沒有蘇時傾的位置。
蘇時傾傷得也很重啊——
舊傷新傷層疊,再加上當下受的悶氣,催急了弑仙詛的發作。
沉浸入清醒的苦痛之中,蘇時傾又不願意離開半步,固執要與容情在同一個屋子裡頭。他咳喘得小心又謹慎,盡量不被醒着的外人、睡着的心上人察覺。
終是壓抑不住體内冰火兩極,往掩嘴的手中,咳吐出了急氣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