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吃完了，小瞎子摸了摸肚子，沒有用，那麼一點點東西根本填不飽肚子，現在甚至更餓了，她想要麼回去睡覺，睡着了就不餓了，要麼就是出去找些吃的。隻是稍作猶豫，她便摸索到門外，拿起一個破爛的竹筐背了起來，右手拿着一個樹枝一點一點的往外走。

小瞎子的這個屋子建在山上，除了她這個小破屋子整座山都沒有人家，甚是荒涼。山地坑坑窪窪破破爛爛，即使是正常人也很容易摔跤，小瞎子雖然走得多但是還是免不了摔上幾跤。

楊戬在她身後默默跟着，施法将那些尖銳的石頭樹枝挪開。她現在這個樣子，不能再受傷了。

小瞎子走了很久很久，山路難行，等她到的時候天都黑了，不過天黑天亮對小瞎子來說除了熱一點冷一點外沒有任何區别，反正她什麼也看不見。

這一片地有她熟悉的野菜，野菜味苦又澀口，除了她應該沒人吃得下去。

小瞎子将竹筐放在地上，拔了野菜放進去，還好，今天運氣不差，沒有被野兔子野豬什麼的吃掉。

野菜地旁邊就是小瞎子種的地瓜和糧食，外面用樹枝圍着，小瞎子當初為了做這個，幾天沒有睡覺，十個手指沒有一個好的。

小瞎子種的那些糧食明明長得很好，但是她吃不了，姑姑會定時過來收，若是少了便責怪小瞎子偷吃，小瞎子若是實在想吃，隻能從地裡撿一些壞掉的，黴爛的。

撿了半籮筐野菜，小瞎子才終于心滿意足的起身，楊戬隐約見她好像笑了一下，但是他不确定，這樣的遭遇怎麼還笑得出來。

上山容易下山難，小瞎子摔了三跤，這次運氣要好很多，就像是摔在土地上，竟然一點也不疼也沒有被石頭樹枝什麼的劃傷。

從來沒有吃過糖的人，隻要日子過得沒有那麼苦，就會覺得甜了。就像小瞎子，雖然今天很餓，但是挖到了野菜，上山下山時沒有受傷，姑姑也沒有來找她，這對她來說就是苦難生活裡難得的幸運了，看來今天要好好拜一拜屋裡的神仙。

小瞎子将一部分野菜洗幹淨架上鍋，就開始收拾屋子，雖然她眼睛不方便，但是小小的屋子和院子都被收拾的井井有條，東西雖然破舊卻很幹淨，楊戬能感覺到，她很愛她的小破屋子。

小瞎子拿起桌子上的二郎神木雕，仔細擦了起來，邊擦着嘴裡絮絮叨叨說些什麼，興許一個人的生活，這個木雕是她唯一可以傾訴的東西了。

她說話聲音不大，楊戬便走進了些，他聽到小瞎子說：“謝謝神仙保佑，我今天過得很好，我挖到了野菜了。”

“今天上山下山都沒有受傷，雖然摔了幾跤，但是一點都不疼。”

“我種的那些菜也長得很好。”小瞎子突然放低了聲音：“給姑姑前，我會先孝敬您的。”

“可不可以麻煩神仙再保佑我幾天，我不貪心，就像今天這樣就行了。”

“最好是讓姑姑不要來找我。”

“哎呀，我是不是太貪心了，一天隻能許一個願，神仙不要見怪，對不起對不起。”

……

說完小瞎子就将二郎神的木雕放回了桌子上，然後對着木雕方向跪了下來“砰砰砰”磕了三個響頭，楊戬見狀上前一步險些顯身阻止。

小瞎子擡頭時額頭上有塊很大的青紫色的印子，她磕的太認真太用力了。随後依舊跪着雙手合十嘴裡不停說着對不起對不起。

楊戬蹲下去看着小瞎子，即使之前同白小七一起在天庭的二郎神府邸還有在凡間捉妖的時候也沒有這麼近的看過她，現在瞎了，反倒可以肆無忌憚地看起來了。

小瞎子的嘴有些微微的翹，說起話來的時候嘴巴一動一動的很好看，楊戬從前就喜歡看白小七碎碎念的樣子，這麼近的距離甚至能看到她臉上細小的絨毛，此刻她雖然沒有神女的華服，一身狼狽，但是努力又小心翼翼活着的樣子卻比任何時候都要好看。

楊戬手掌隔着距離給小瞎子治療，很快那塊青紫帶着淤血的印子便消失了。

小瞎子端着煮好的野菜放到了桌邊，又站着雙手合十默念：信女沒有好的東西，唯有這些，還請神仙不要嫌棄，神仙請用。

小瞎子說完又拜了三拜。

楊戬走到桌邊看了那一碗青菜葉子湯，說一碗有些勉強，準确來說是半碗，因為那個破碗隻能裝下一半，這是楊戬見到過最差的供奉，卻是小瞎子能拿出手的最好的東西了。

既然受了供奉就得幫人辦事，哪怕隻是半碗青菜湯，他也要護着眼前的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