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曆經風雨飄搖的秘境終于迎來了它的喘息之時,血雨腥風的離去,照示着修生養息的到來,慘遭蹂躏的地黃秘境又恢複了它難得的平靜。花草樹木妖獸,沒有修士的禍害摧殘,開始了它們舒緩的時刻,等待迎接下次的肆意蹂躏。
大道無情,它是那麼的殘酷,修真界的一切都在逆天前進,任何東西也不例外。天地之靈随時要面對損落的危險,做好死亡的準備。
活着的人離開了,死去的人卻永遠的留在這裡,狼藉的秘境空間并沒有真正沉寂。殘肢斷臂的修羅地獄,濃烈的腥味覆蓋整個空間,血液染紅地面,無聲的訴說着發生在這裡的凄慘。
幽暗詭異的光線下,倒在地上的屍體還在流着腥血,那豔紅的血液撒在地面,一道道向中央的大池蜿蜒流去。池内彌漫的黑煙漸漸的開始蠕動,腥血越流越多,黑煙蠕動的速度越來越快,快到了沸騰翻滾起來。
日複一日,大池的黑煙像一頭嗜血的怪物,詭異的吞噬吸收着地面的腥血,曾經鮮血淋漓的空間,如今看不見一絲血迹的存在,隻剩滿地的屍體殘肢堆積,鮮活一如昨日。
在黑煙的下層,大池的深處,濃如稠墨的黑水跌宕起伏,兩具人形身軀漂浮黑水面浮浮沉沉。一縷縷黑水猙獰可怖的鑽進其中一具身軀的腹部血洞,侵蝕軀體每寸血肉,直到那具身軀裡裡外外包裹在墨黑之中。
這時,身軀的五髒六腑散發出白色的光芒,驅逐着如墨的黑水,想要捍然守衛自己地盤。前進的黑水頓時退散若潮,片刻又開始時了咄咄逼人的侵蝕,消滅攔腳的白芒。
白芒耀眼一閃,氣勢浩然變大,猛的消融逼來黑水,頑固的阻止入侵的敵人。黑水前撲後擁熏天赫地再次侵蝕,風行電掃靠近,誓要扼殺這方寸之地的所有白芒。
一黑一白在這片身軀内如火如荼展開了一場逐角之戰,雙方形同水火互不退讓,氣勢洶洶的掀雷決電努力争戰。
熏湧蕩蕩的黑水恣肆迫逼,叱咤在這具殘破不堪的軀體,在沒有白芒存在的地方,黑氣八面威風,随意的為所欲為侵蝕血肉。除了五髒六腑,其已地方逐漸千溝萬壑,可窺森森白骨。
不久,黑水面那具軀體變成了骨架,一具上身五髒六腑俱全,散發白芒的骨架,胸腔中的心髒還在微弱的跳動,頭顱中一絲幽火忽明忽滅。黑水依舊在侵蝕,血肉的消融不能讓它滿足,它還在前進侵蝕的腳步。濃稠的墨汁滲進森森白骨,骨表黑如木炭,白骨徹頭徹尾成為黑骨。
某一天,一陣白芒四射,中央的大池爆發強烈的光線,池中漂浮的黑炭骨架,密密麻麻的小孔射出一束束刺眼白光 。
小孔不斷的吮吸池裡的黑水,絲絲黑水被骨架吸納骨質漸漸凝實,經過漫長時間,黑色骨架煥發出灼灼烏輝。小孔射出的白芒形成一張白色羅網,網織在骨架表層,繪交出一副人體經脈圖像。白色的光芒經脈緩緩流轉,各條經脈以它特定的位置增長壯粗,最後分布如真實的人體經脈。
一年又一年過去了,中央大池的黑煙悄然稀薄,池内的黑水顔色也在變淡,烏黑生輝的骨架小孔愈合,經脈還在流轉,頭顱中幽幽的熒火燃燒,生機旺盛起來。
歲月如梭,滄海桑田,到底過了多少年,十年,二十年……也許是四十年。
烏灼的頭顱幽火微微顫抖,幅度漸漸劇烈,黑亮的骨架慢慢動彈,忽然在水中掙紮起來,沉沉沒沒,漂浮在水中的骨架本能的扶在池壁,穩固自己。黑洞洞的眼眶兩簇幽光閃閃,劃過思考的波動,咔咔的扭轉頭顱,迷茫的打量它所在的大池。
收扭回四轉的頭顱,骨架好奇的看着大池内另外的東西,伸出骨臂,探手把它鈎了過來,那是一具男性屍體。
緊閉的雙眼睫毛翹卷,抿緊的嘴唇跟他的臉一樣,慘白中透着灰敗之色,五官依舊俊美軒昂,劍眉入鬓帶着冷洌的戾氣,手中握着一把暗黝黝的玄色巨劍。
黑亮的骨指敲了一下巨劍,叮叮的發出輕響,骨指微頓,骨掌一把抓住巨劍拉扯,巨劍卻是紋絲不動。使力再扯,還是未能扯動,雙掌并用的去掰開握劍的大手,大手更是僵硬掰不開。骨架頭顱一歪,眼眶的幽光閃爍,放棄巨劍,轉而扛起屍體,爬上大池。
爬上大池,它看見遍地死屍,咚的扔掉扛着的屍體,咔咔咔嚓的走到死屍堆,挨個敲打了個遍。
沒有聽見叮叮的響聲,垂頭喪氣的回到屍體旁邊,頭顱中幽火彈動,再次扛起屍體,回望了一眼那渾濁的池水,它咔嚓咔嚓的走向空間裡唯一的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