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子夜走出符箓場,入場篩選之處依舊人滿為患,在她積分已經達到入決賽場時,還有許多人在外排隊。
托司景之福直接進來,免去在大陣之外擁擠的麻煩,讓她得以在入決賽場前休息幾日。
穿過人海,莫子夜給李沐傳過消息後來到了篆紋會場,此處篩選台隻有一張桌子,後面兩個年輕修士雙眼無神的發呆。
比起别處的人滿為患,這裡清閑的可怕,沒有一人報名。
莫子夜撇了一眼那兩個年輕修士,轉腳向客門走。
随意找到一個位置坐下,她盯着頭頂上方巨大的石碑細細打量,石碑上名次後空無一名,參賽人數是零。
外面許多比試場還在篩選階段,隻有到達決賽時才會在石碑下比試,每有一人進入決賽,石碑便會更新參賽人數。
莫子夜垂下視線,場中諸多修士遊走,看樣子都是跟她一樣,對此處好奇非常。
坐下不久,李沐便出現在門口,隻他一人前來,不見赤烏劍。
莫子夜想起前幾天在消息販子那裡買來的消息,玉簡中列出了各類天驕,其上便有李沐的舅舅。
想來那冷臉修士應該是去參加比賽,所以赤烏劍沒有跟來。
兩人碰面後一時間沒了話語,李沐擡頭仔細看了看石碑,扭頭對莫子夜蠕動了一下嘴角,最終問道:“進入決賽了?”
“對。”
對于篆文,他憋着一肚子話想要問,隻是此處人多眼雜,難免被被人聽了去,不好開口,最後隻能選擇閉嘴。
兩人靠在椅子上頭微昂,誰也沒有開口說話,就這樣沉默到了極點。
終于,有人打破了沉默,不是二人,是一個身形瘦小的灰衣修士。
那修士在向二人走來時便被他們注意到,隻不過兩人還在沉默,并沒有過多在意,直到他坐到兩個人身後開口:“二位道友可想知道有關篆文的消息。”
莫子夜同李沐對視一眼回頭,李沐咧嘴笑問:“兄弟厲害!消息如此靈通,可否透露一二。”
瘦小的灰衣修士在莫子夜身上多看了兩眼,聽到李沐話中的期待後眼中一縷精光閃過,他往後一靠,肘部搭上椅子扶手,嘴角微微上揚道:“哪裡談的上厲害,不過多交了一些朋友,閑聊得到幾句消息,算不得……算不得……”
“道友莫要謙虛,篆文比試場的出現震驚了多少人!李某到現在都沒聽人說出一言半語的消息,道友能知道,可見不同凡響。”
李沐語氣真摯,眼中欽佩之色溢于言表,他一把握住那修士的手。
瘦小修士手被握住之時蓦地一驚,立即掙脫,卻被李沐眼中的欽佩看的有些尴尬,見對方态度着實真誠,完全不像以往之人的防備,多少有些驚喜得意,暗想必定可以把消息賣個好價錢。
李沐笑得越發柔和,搓了搓雙手說道:“道友從左側通道走來時我便注意到,初看不過一瘦小羸弱修士,行走間卻龍行虎步,久視自有一股穩如山嶽之氣度,着實令人佩服。”
灰衣修士自小被人嘲笑身高,猛地有人誇贊還有些不習慣,直到聽他繼續說道:“你我面見,我觀道友眸若星子,深邃璀璨,必是有大智大慧。此時坐下身如沉松,這般氣度渾然天成,非是徒有其表,可見是由内而外,道友必定心有璋玉,才能讓人無視面皮但見風範,真讓我自慚形穢,心生仰望啊。”
灰衣修士聽着聽着不覺挺直腰背,心中雖欣喜有人慧眼識珠,但多少還是有些戒備,他遲疑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皮,懷疑此人言語是否為真。
然而,李沐越說越真摯,他重新抓住對方的手,未語突憂,驚訝反問道:“道友這般風範,怎的手如此粗糙!”
灰衣修士指尖不覺抖了抖,他看着自己的手,似乎第一此看清。
手指粗短黝黑,指甲疏于打理錯落雜亂,皲裂的皮膚中還藏着黑污,非常不體面。
一股羞愧讓他下意識想要撤回手,卻被李沐死死拉住,瘦小修士突生惱怒,卻見李沐瞬間拿出一罐藥,好生說道:“我知道友非一般人,并不會在意這皮囊,但我着實心疼,這罐藥是我家中長輩所賜,自我所得隻用過一次,平日萬分珍愛,一直舍不得用。我見道友很是投緣,亦心生歡喜,還請道友務必收下它!”
瘦小的灰衣修士一臉懵的看着手中藥瓶,立即心生警惕,他神識掃那瓶藥,驚愕的握着藥,這是九葉蘭制作的外傷聖藥。
如此貴重的藥讓他擦手……
再看看那張無比誠懇的臉,灰衣修士一時間有些心虛,又有些羞愧感動,種種情緒紛雜,讓他再擡頭看李沐那張臉時分外親切。
李沐見他愣住,手一推,把那修士的手連帶他手中的藥瓶推了回去說道:“道友收下吧,隻是此物是我珍藏已久之物,還請道友莫要嫌棄,我是真心仰慕道友風範。”
這般真誠之人少見,灰衣修士内心熨貼一片火熱,他手握藥瓶,動情的說道:“今日得遇知己,人生一大幸事,我姓陳,上興下睿,不知兄弟怎麼稱呼。”
李沐漏出八顆大白牙,燦爛的笑容怎麼也遮不住:“原來是興睿兄,在下李沐,能得興睿兄呼我一句沐兄亦是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