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過了考試周後,陸何散終于卸下來學業的重擔,開始一門心思地撲在遊戲上。許原言這幾天就要回來了,他先前打電話說好了去接人家自然不會食言。
那人和張海濤一起回來,陸嫣離自然也就跟着去了。
但不知怎的,看着一臉雀躍的陸嫣離,陸何散一路上眼皮一直在跳——他有一種不太好的感覺。
這次衣服他照例在家裡挑了很久,他在自己的卧室裡磨磨蹭蹭,溫吞的像隻蝸牛。在陸嫣離化完妝不耐煩地幾次敲他的“殼”,他才打開房門,忐忑地問陸嫣離道:“這套可以嗎?”
陸嫣離上下掃了他一眼,“啧”了一聲,沒好氣道:“大哥,外面零下的天氣,你就穿這麼點兒?想當都市佳人,美麗凍人呢。”
她側頭,故意曲解陸何散的意思,煞有其事地道:“我懂了——你是想凍着自己,然後讓人家心疼,再把外套脫給你,是不是?”
“滾蛋。”陸何散沒好氣地白了妹妹一眼,又轉身進去換衣服。北方已經供暖了,他一直呆在屋裡,竟然有些不分春夏秋冬了。可襖子一穿,怎麼都顯得臃腫得像個球。但在陸嫣離的催命似的呼喊下,陸何散還是不情不願地套上那件黑色的長款羽絨服,和陸嫣離急匆匆地出門了。
其實這羽絨服穿在陸何散身上沒有他想的那麼臃腫,因為他個子高,羽絨服又修身,反而顯得他身量修長。羽絨服黑的很純真,襯得陸何散的皮膚愈發的白。陸嫣離看了匆匆出來的陸何散一眼,勉強點了點頭,算是對便宜哥哥外貌的肯定。
給他們接機,自然是要再大吃一次。這次許原言搶先說了自己請客,陸何散也不好再說什麼了,隻得由着他請客。
上次喝酒後狼狽的姿态似乎還在眼前,陸何散有了前車之鑒,今晚吃飯對于“酒”格外悠着。飯店還在上次那家火鍋店,許原言照樣有VIP的八八折和兩盤好菜。
因着“淑女先行”,菜單自然先是給了陸嫣離。
這次陸嫣離抱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想法,不顧陸何散在旁邊咳嗽跺腳,自顧自地點了幾個貴點的菜,順便瞥了陸何散一眼,故意道“哥,你怎麼還沒開始吃就咳嗽啊?是不是又不舒服啊?”
陸何散咳嗽到一半,被她這話嗆的可以,隻好連忙尴尬地掩面道:“我沒事,可能是外面太冷了,剛進來不适應。”
許原言則是體貼地遞過來幾張紙,問道:“沒事吧?”
“沒事沒事……”陸何散一邊有些狼狽地接過紙,一邊用腳去踢陸嫣離讓她少點兩道菜。許原言不知道是不是發現了兄妹倆的小動作,笑了笑,然後溫和地開口道:“大家不用和我客氣。”
聞言陸嫣離得了聖旨一般得意地看了陸何散一眼,不過害怕自己的哥哥真的無地自容,陸嫣離還是相當收斂地把電子菜單又遞給許原言,讓他和濤哥繼續點菜。
陸何散尴尬地擺擺手說自己沒什麼要點的,許原言卻是認真地接過菜單,說道:“上次看你似乎很喜歡吃他家的澳洲牛肉,那就再點一份吧,還有這個雪花肥羊……”
“嚯,言哥,你也太細緻了,這都注意到了。”張海濤在旁邊興緻勃勃道,“猜的真準,這蹄子确實最喜歡這兩個菜。”
張海濤也沒察覺什麼不對勁,隻當許原言是個體貼的學長,心裡更加感慨起來。
陸何散轉學後,别人的态度他是看在眼裡的。牆倒衆人推的是多數,中立的是少數,像許原言這樣還能和往常一樣對待陸何散,而且事無巨細,體貼入微的更是少之又少。
陸嫣離聞此唇角揚起一抹赤裸裸的笑意,她也不掩飾,就這樣眯起眼睛看着許原言,眼睛眨了好幾下。許原言似乎也注意到她的目光,低頭對她微笑。
倒是陸何散看着妹妹和許原言眉來眼去,他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又怕許原言知道他那點小心思,又怕他不知道。
“來,來,幹一個!”張海濤端起酒杯道,“馬上過年了,咱們這也算提前聚一聚,原上草,何散,來!言哥,你以茶代酒,也和我們碰一個!”
許原言上次說自己酒精過敏,這次也是同樣的說辭。他還是滴酒未沾,陸何散卻已經是兩杯到肚。陸何散忽然有些惴惴不安,他害怕自己酒後失态。但盡管他有意少喝,也架不住張海濤這個酒鬼一次又一次勸酒,稀裡糊塗中又是幾杯下肚。
酒精在陸何散胃裡燒的厲害,他後知後覺地發現許原言似乎也在幫着張海濤勸酒。他有些憤憤不平起來——這厮也太壞了,自己不喝,倒是一直還勸着他們三個喝個不停。
他不知道自己的臉已經燒了起來,紅豔豔一片,晚霞似的。陸嫣離也已經有些失守陣地,沒功夫管自己的哥哥了,坐在椅子上有些東倒西歪。
“濤……濤哥。”陸嫣離扯住張海濤的袖子,斷斷續續喊,“你,你陪我去……抓娃娃,咱倆,咱倆先走。”
“啊?”張海濤也有些喝高了,他茫然地點點頭,又大着舌頭問道:“不帶你哥嗎?”
陸嫣離卻是撅了撅嘴道:“不……不帶他……”
張海濤醉的厲害,還是又端起眼前的酒一飲而盡。這酒是許原言自己在店裡存的,鐵定是一等一的好酒,張海濤想到這裡更覺得口中的酒水澀中又帶着回甘,便貪杯起來。
“為……為什麼?”他含糊不清地問陸嫣離道,“為什麼不帶你哥?”
陸嫣離拿了紙掩自己的口鼻,擦了兩下道:“給他倆仍在這裡,他倆……他倆好……”
許原言看着陸嫣離,耐心地等了半天,小姑娘的話卻是沒了下文。他有些驚歎于陸嫣離的敏銳,又想起小姑娘的IB成績,更是覺得她沒有出國很遺憾。他剛想開口說什麼,旁邊一個人直愣愣地往自己這邊摔了過來。
是陸何散。
許原言小心地捧着陸何散的頭,冰涼的指尖蹭過他發紅的臉頰。這人也是醉的不行了,嘴上卻還念念有詞道:“原上草……你,你少給我胡說八道……”
酒是許原言精挑細選的,他專門找的度數很高但嘗着又像果酒的酒。他沒有事先和這幾個人說度數,這幾個人又都是貪杯的“酒鬼”,自然一個個都醉倒了。
許原言讓司機先把陸嫣離和張海濤送了回去,自己則是慢慢把陸何散扶了起來。這人閉着眼睛,長長的睫毛像顫抖地蝴蝶,酒勁上來了之後整個人白裡透紅的,像是任人采颉的鮮豔的果子。
陸何散的嘴唇很紅,許原言的手指就堪堪停在那一抹柔軟的紅色旁邊。他在一瞬間想趁着陸何散神志不清将自己的手指伸進去攪弄,又怕陸何散還殘留一些記憶,明天想起來後和他生分。
“我送你回去。”許原言湊近陸何散的臉頰,在他耳邊小聲說,“或者……先帶你出去走一走我們醒醒酒?”
陸何散迷迷糊糊中聽見許原言在自己耳邊說話,他覺得那人講話的聲音太輕柔了,一片羽毛似的,一下一下地撓着他的心口,讓他感覺耳邊癢癢的,還有些想打噴嚏。
但他打不出來,而且腦袋也因為大量的酒精昏沉發痛。他便下意識地攥緊旁邊人遞過來的手,緩解燥熱似的,用自己的臉在那冰涼的手上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