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舊金山回燕城以後,離trend雜志社520的愛心沙龍活動也不足一個周的時間了。
錢舒羽為了活動的萬無一失,從倒數第三天開始,便将雜志社的工作都交給了白可可盯,她則全副身心都交到了元阮家的美術館,專心跟起了520沙龍活動的落地。
元阮聽說是錢舒羽親自來跟活動會場的落地時,還小小的驚訝了一下,打趣錢舒羽說,是不是準備上九天攬月。
錢舒羽聽了這話,卻罕見消極了,說,“我能是上九天攬月的人嘛,我能不當鼈被人給摁死就不錯了。”
“……”
元阮知道,錢舒羽在舊金山被美trend那幫巫婆給陰了,丢了環旅專題的主導權一事,所以一時也不好再說什麼作用不大的安慰話,悻悻挂了電話。
Trend雜志社的預算有限,買不了美術館太多的時長。
所以,錢舒羽在美術館第一天的工作,主要就是配合美術館的工作人員先把展品給撤下來放進保險箱,再順帶搭建一下舞台,布置一下場地。
同錢舒羽一起來美術館工作的人不是她trend雜志社的同事,而是白可可跟勞務公司敲來的臨時工。
這幾天,錢舒羽的職務就是這群臨時工的頭兒兼監工。
和這些臨時工們合作一天後,錢舒羽發現,他們别的方面都好,唯一一點就是,他們是純幹體力活的,在搭建展台和排布桌椅時,不會去為了錢舒羽嘴裡的美學,去刻意地卡間距追求細節,他們隻能負責最基礎的,将東西落地到位。
三番兩次地白費口舌後,錢舒羽也明白多說無益,便隻能在臨時工下班以後,自己留在美術館裡加班做她想要的小細節。
元阮來找錢舒羽的時候,錢舒羽正蹲在最後一排的角落位置,看主舞台一側的拍品台。
“你蹲那看什麼呢?”元阮問錢舒羽。
錢舒羽聽見元阮的聲音,頭又往旁邊歪了點,連眼角的餘光都沒給元阮分去一點,“我在看這個角度能不能看清拍品。”
錢舒羽話落,元阮也眯着眼瞧了一眼拍品台。
這一眼後,元阮才發現,拍品台上的展示櫃不是空的,裡面擺了東西,那玩意兒在頂光的照耀下,還一閃一閃的,璀璨得很。
錢舒羽站起來,用遙控器調整了拍品台頂的燈光。
燈光變亮。
元阮也看清了,拍品台裡擺的,應該是一枚三十克拉以上的黃鑽。
元阮心下一驚,連帶着蹙起了眉。
或許有人會覺得,錢舒羽的家庭背景很好,——文人世家,清貴。
但錢舒羽和元阮都知道,在他們身邊這群人的眼裡,錢舒羽的大伯錢潇天所珍惜的錢家名聲也就那樣,而這群人之所以還願意去維持面上的周到,給錢家人一種良好的錯覺,不過是因為顧及錢舒羽遠在鵑城的外公呂先華和外婆張萍林而已。
其實錢家的勢頭本來也不錯的。
可惜錢舒羽的媽媽在錢舒羽十二歲那年去世了。
錢舒羽的媽媽呂笙晴還是呂家的獨女。
呂先華老兩口失去愛女太過傷心,就幹脆搬回了鵑城養老,從此也再沒來過燕城。
想着想着,元阮發現自己想太多了,已經完全跑了題。
因為她本來的目的,就隻是想論證錢舒羽買不起這顆黃鑽!
“哎——”
元阮回神,大步走向拍品台,盯着玻璃櫃裡跟冰糖塊差不多大小的黃鑽,問錢舒羽,“你這鑽哪來的?”
錢舒羽朝元阮笑笑,也大方得很,一點不隐瞞,“金玉荃送來的。”
“什麼!”
元阮大叫一聲,然後死死捉着錢舒羽的手腕,将錢舒羽給拖到了最靠近舞台的一張圓桌,摁死了。
錢舒羽拿開元阮的手,讓她别那麼激動,“你放心,我不會跟金玉荃談戀愛的。”
“我知道你不會跟他談戀愛!”元阮心裡堵,悶悶吐出一口濁氣,恨鐵不成鋼,“我是說,你不跟他談戀愛,還收他這麼大一顆南非黃鑽,你不怕被一人一口的口水淹死啊!”
“喏,”錢舒羽淡定拿出一沓協議,遞給了元阮,“金玉荃親自送過來的,說支持慈善事業,簽約的title也是trend。”
“……”
元阮的嘴炮暫歇,認真翻起了合同。
錢舒羽放下心來,繼續去後方調試主舞台的光效。
十分鐘後。
元阮結束了她的一番思索,決定忍痛割愛,又去找錢舒羽商量,說:“我也想支持慈善事業,你把金玉荃的黃鑽退了,我把我那顆六克拉的粉鑽給你。”
元阮話落,錢舒羽手上的遙控器啪一下就掉到了地上。
錢舒羽側身,認真抱了一下元阮,說,“謝謝你,元阮姐。”
元阮沒料到錢舒羽這個反應,正覺得有些無所适從的時候,錢舒羽又畫風一轉,打起了哈哈,“我要不是知道你取向鋼鐵直男,我立馬變性嫁給你。”
“……”
錢舒羽講半天也沒給個肯定答案,元阮也急了,“我去你的,你到底答不答應?”
“心意我領了,”錢舒羽很乖地笑了一下,用很難分辨出情緒的玩笑口吻拒絕了元阮,“但你那粉鑽實在太貴重了,真撂給我,我都怕當天來的嘉賓買不起。”
元阮一聲暴喝,“錢舒羽!”
錢舒羽當然知道元阮為什麼會這麼執着,要求她一定要退掉金玉荃的黃鑽。
金玉荃不是什麼好人。
他仗着自己家的有幾個臭錢,什麼事兒都敢幹,什麼人都敢勾搭,還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
“你知不知道,”元阮聲音小了一些,繼續苦口婆心,勸誡錢舒羽回頭是岸,“金玉荃早半年就放話,說今年一定要拿下你,就這形勢,你自己好好想想,你要拿了他金玉荃這顆鑽,後面你會被說多少難聽話,你不介意是沒關系,但你想想你大伯二伯,他倆要被你氣出個好歹,你就後悔去吧你!”
錢舒羽似在思索,沒應聲。
元阮以為她的勸誡有用,便繼續道,“我知道你在trend受委屈了,尹韻萊和美trend那幫人都不是好東西,但正因為如此,你才不能為了這份工作把你自己的名聲賠進去對不對?你聽我的,把黃鑽退了,要還不行,我和路白鳴給你開一個雜志社,你聽姐話行不行?”
元阮說到這裡,錢舒羽瞬時退出了遊離狀态,謝絕了元阮的好意,“你放心吧,金玉荃的拍品一出,我就讓白可可給拍物堂寫稿送錦旗,我有辦法全身而退的,你别擔心,而且,他這顆黃鑽我收也收了,現在要退回去,還白白多讓人看一趟笑話。”
……
錢舒羽下定了決心,任憑元阮怎麼說,都沒有改變心意。
元阮怒氣沖沖離開美術館,直奔路白鳴的酒吧白搭。
路白鳴的酒吧白搭是一家英式pub。
今天剛好是周末,店員收拾出了門口的舞台,台上有駐唱的歌手,正在唱張宇的月亮惹的禍。
元阮覺得煩,眼皮都沒擡一下,徑直走去了吧台。
白搭的經理剛好在吧台看今天的食物菜單,他見元阮來,立刻放下了手裡的菜單,恭敬地叫了一聲元小姐。
元阮點點頭,正好跟他點了一杯蘋果酒和一份薯條。
餐點上齊後,元阮也沒走,就坐在吧台前幹酒吃薯條。
兩根薯條下肚後,元阮又叫來經理,“給你們路先生打電話,說我有話要跟他講,讓他過來。”
經理稱是,去了安靜的地方給路白鳴撥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