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炎無視了同事們眼裡的期盼,大步走回自己的專屬玻璃隔間,然後自作主張地給負責路砺安保的同事打去了一個電話,讓他增派了一組人,從今天開始跟錢舒羽。
錢舒羽昨晚沒有回錢家大院,而是回了錢潇正在她入職trend那年,買給她的單身公寓。
錢舒羽有一段日子沒回那裡,昨晚還有些住不慣地失眠了。
她是到天蒙蒙亮的時候,她的身體拉響了極限警報,她才像被人硬合上了眼皮一樣,不可抵抗地睡了過去。
這一覺一睡,再醒來,時間就已經滾到了5月20日的淩晨,離沙龍活動的開始就剩十幾個小時了……
錢舒羽象征性地崩潰了兩秒。
而後,她選擇接受現實,打開手機,先看白可可有沒有給她發詳盡的工作進度彙總。
白可可果然也無愧錢舒羽的心腹之稱。
她發給錢舒羽的工作進度詳細到錢舒羽打開微信時,手機都被卡停了十多秒。
錢舒羽回複白可可,【你做得很好,以後我的信用卡賬單都是你的了。】
白可可秒回也能穩穩拍到錢舒羽的馬屁,【舒編舒編,這段時間真是累壞你了,我今天才知道你之前的工作量有多大!!】
錢舒羽傲嬌,【你知道就好,不過都這個點兒了,你怎麼還沒睡?】
白可可,【我睡不着啊,我今天在美術館通宵,我好害怕出問題[大哭][大哭][大哭]】
錢舒羽有所觸動,翻個身下床了,【你等等我,我就過來。】
半小時後,錢舒羽妝發齊整,出發去美術館。
在錢舒羽公寓幹蹲了一天的保镖,也終于來活了。
于是,零星車輛的主幹道上,前後腳湧入了一輛奔馳和邁騰。
錢舒羽是在走過第四個十字路口以後才發現,後面的邁騰在跟自己的車。
察覺到危險,錢舒羽先給白可可打了個電話,說她被跟車了,可能要晚點兒才能到,要白可可在美術館也注意安全。
白可可被錢舒羽的話吓了一跳,抖抖索索地,問要不要幫錢舒羽報警。
錢舒羽說不用,淡定得很,“前面就是派出所了,我自己開車過去。”
剛倒班來的這倆保镖心思缜密,——錢舒羽隻一個路口的變更,他們就察覺到了錢舒羽的意圖。
駕駛位上的人問副駕,“頭兒,你有沒有覺得,錢小姐是想帶我們去道口派出所?”
坐在副駕位的人正和李炎說明此事,頭也沒擡,“先别跟那麼緊。”
李炎收到保镖的消息時,路砺也因為臨時調整了5月20日的行程,才結束了一個海外的視頻會議。
會議結束。
路砺坐在主位上沒走,但他筆電已經合上了,垂了一點頭,在揉眉心。
路砺還沒想好明天要怎麼跟錢舒羽講結婚的事情,也預設不了錢舒羽會對此事作何反應,難得的,他也出現了一點兒茫然的情緒。
李炎将這一切都看在眼裡後,再想到自己的弄巧成拙,突然就有點兒想死。
察覺到李炎的異常,路砺擡頭。
李炎心一橫,如實彙報,“對不起路先生,我自作主張派了保镖暗中保護夫人的安全,沒想到夫人發現了,現在準備把保镖帶去警察局。”
路砺沒講話,隻微微蹙了蹙眉。
見狀,李炎以為自己對錢舒羽的稱呼替換又出了錯,緊張到身體都快要繃成僵屍的形态。
還好路砺講話了,他關注點還有些跑偏地,放了李炎一馬,“她現在出門?”
聞言,李炎重新活過來,立馬站直了跟路砺彙報錢舒羽這些天的工作情況和她今天的生活狀況。
路砺聽了一半不想再聽,制止了李炎,“美術館的地址給我,你們都下班。”
負責錢舒羽的兩位保镖聽見指令,都等不到下一個路口,直接原地調頭走了。
錢舒羽看見邁騰走了。
但她不确定邁騰是真打退堂鼓跑了,還是跟她耍伎倆使障眼法,就謹慎地多繞了兩圈,确定再沒看見邁騰,她才調頭拐去了美術館的方向。
如此一來,路砺還比錢舒羽先五分鐘到美術館。
路砺的車停在美術館門口,他人也出來了,就坐在車頭,手邊還有一個藍色的方形盒子。
錢舒羽拐進園區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了美術館門口的路砺。
風吹拂,樹葉層疊地飄搖時,生出了批批蓬蓬的響聲,偶而,還有樹葉零落,是很溫柔的夏夜晚風。
路砺虛坐在車頭的左側看手機,頭頂發梢牆頭草一樣跟着風飄,呼噜噜地,順毛的樣子有點可愛,他背後還有一個很圓的黃色月亮,将路砺這個冷漠的人都襯得溫暖了許多。
錢舒羽不自覺地就減慢了行駛速度,慢悠悠地往前滑,可惜路砺還是發現了她,擡起了頭。
兩人眼神對上的時候,錢舒羽剛才的錯覺就全部消失了,——路砺還是那個可惡的路砺,因為他哪怕隻是掀個眼皮,也能掀出一種“你也配我正眼看你”的感覺。
真是可惡至極。
錢舒羽下車,路砺也站直了。
錢舒羽假笑,“這麼晚了,你怎麼會在這裡?”
路砺一點兒不裝,“等你。”
“哈?”
錢舒羽實在想不出路砺這個準人夫為什麼要大半夜等她,但她在努力尋找這個問題的答案時,突然靈光乍現,意識到剛剛的邁騰是誰的人了。
錢舒羽非常不理解,“你找人跟蹤我?”
路砺糾正,“是保護。”
錢舒羽當真是做了一回丈二和尚,一點兒頭腦都摸不着。
無聲的靜默持續了半分鐘左右。
錢舒羽意識到,她現在的思維已經完全被路砺牽引着走後,帶着一股不好發作的邪火開了口,“謝謝你保護我,心意我領了,但你還是回去保護你老婆吧,不是要結婚了嗎,恭喜你。”
路砺哂笑,“你消息挺靈通的,不過你恭喜早了,我老婆還沒答應我。”
“……”
錢舒羽梗着脖子,本來氣勢還挺足的。
但這一下,因為尴尬,她本能地紅了耳朵,氣勢也弱下去了一點。
下一秒,錢舒羽又覺得路砺有病,——他大晚上來找她,難道就是為了跟她炫耀他有多愛她老婆,讓她成為他和他老婆play的一環嗎?!
想着想着,錢舒羽又覺得不對。
路砺這種人,閑得去跳樓都不會來幹這種事。
這件事應該是在舊金山見過的那個傲慢女人讓路砺來的,那個女人對她有意見,所以先讓路砺來跟她炫耀,而且說不定,那個女的還像上次一樣,現在就躲在車裡看呢!!
錢舒羽越想肩膀挺的越直,心想,她可不能讓那個女人得逞,看了她的笑話。
于是,錢舒羽也不跟路砺講話了,直接轉身,要繞過了路砺離開。
路砺見狀,也不再猶豫,一把捉住了錢舒羽的手腕,把錢舒羽給扣到了自己面前。
錢舒羽慌了,大眼睛不停地眨啊眨。
于是路砺又往後一點,退回了車頭,還給了錢舒羽一些空間。
而後,路砺便将他手邊那個寶藍色的方盒子放到了錢舒羽手裡,說:“錢舒羽,我想和你結婚,你願不願意和我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