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舒羽想聽的可不是黃維這種模棱兩可的話,嚴肅了,強調,“我說的他們特指尹韻萊,尹韻萊不能知道我老公是誰,她要知道了,我就算用實力打敗了她,她也不會服氣的,你一定得幫我守好這個秘密。”
聞言,猜對了答案,但解題步驟卻完全錯誤的黃維也是感覺自己剛才的回憶有點兒可笑的,講不出好聽話。
……
說曹操曹操到是亘古不變的真理。
這頭,錢舒羽剛在黃維的辦公室念叨完尹韻萊,一出來,就看見尹韻萊帶着兩跟班,推着一架子衣服,腳下生風地往衣服專用的智能展廳來了。
兩人正面對上。
尹韻萊先笑,夾槍帶棒地客套,“恭喜舒編,下半年可以放心躺平了。”
和錢舒羽比嘴皮子,尹韻萊還差點兒。
錢舒羽輕笑着撩了一把她的卷發後,走到尹韻萊的一堆衣服前看了兩眼,講出來的話,是既雲淡風輕,又刻薄的假震驚,“尹編的意思,是說我們紙媒部這一次的商業活動能抵你們新媒體部一年的嗎?”
錢舒羽太mean了。
尹韻萊招架不住,吃個悶虧走了。
而被尹韻萊的商業成績壓了半年的錢舒羽終于揚眉吐氣,爽得皮都綻開了。
八卦的傳播速度極快。
錢舒羽回到辦公室的時候,白可可就笑嘻嘻地湊了上來,拐彎抹角地和錢舒羽要賞,“舒編,您最近這麼多好事,是不是也該普度一下我們,讓我們也沾點喜氣啊。”
白可可大大方方的要,紙媒部的就大大方方的起哄,很顯然是蓄謀已久。
錢舒羽平時就不拘泥于這種小節,此時心情又極好,大手一揮,就拿出了路砺的卡,讓白可可去給她的戰友們一人刷了一根一百克的金條。
同事們聞言瘋了,紛紛表示要一輩子給錢舒羽賣命。
錢舒羽花的不是自己的錢,眉頭都不皺一下的淡定,隻讓他們專心工作,就當此事沒發生過。
金主都這麼說了。
紙媒部的人也是紛紛點頭,個個都幹勁十足的投入進了工作之中。
如此一來,兩小時後,錢舒羽ddl定在月底的七月刊專題分欄的初稿就被送到了她眼前。
……
錢舒羽大概過了一遍各個專題的初稿。
看到其中一個聞香識女人的專題時,分神想起了不用香水的路砺。
關于路砺不用香水這一點,錢舒羽是在搬去木京園以後,才發現的。
但是錢舒羽對這一點有疑惑。
因為,錢舒羽在和路砺結婚前,統共就見了三次面。
而這三次的會面,每一次,錢舒羽都是被路砺氣得臉紅脖子粗的,導緻錢舒羽會将她每一次和路砺的見面都複盤很多次,所以,錢舒羽也無比确定,在她的記憶中,路砺的每次出現,都伴随着不一樣的明晰味道。
——第一次,他的味道像扁桃子,明明是清爽明亮的,但她卻想給他一巴掌拍扁;第二次,他的味道像掉在幹草地上的現烤面包,濃郁的很節制;第三次,他就完全是漁人碼頭的味道,别人的饕餮大餐。
想着想着,錢舒羽莫名就變得很焦躁,找不回先前的工作狀态了。
錢舒羽給自己轉移視線,逼迫自己拿起畫筆,在電腦屏幕上描七月雙人封面的攝影構想,但她描着描着,竟然畫出了在舊金山的時候,路砺和邢雯站在一起的畫面。
……
氣悶之下,錢舒羽關掉電腦,轉去隔壁商場找白可可。
晚上十點半。
錢舒羽跟紙媒部的同事聚過餐後再回木京園,比路砺還晚歸家半小時。
别墅裡燈火通明。
但空空蕩蕩地,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錢舒羽不免冷笑,想,這房子現在的光景,也很配她的身份,——路砺光明合法的妻子錢舒羽,可以見路砺的家人,可以拿路砺的副卡,但卻沒有資格收到路砺一個字的關心。
錢舒羽心裡不爽路砺今天對她的不聞不問。
可是這些不爽,她卻沒辦法對路砺宣之于口,因為,她和路砺,本來也不是因為感情深厚才走到一起的夫妻不是麼?
錢舒羽知道,她現在介意的問題是無解的。
回起居室的路上,錢舒羽也在努力開導自己,想,她與其像現在這樣内耗自己,不如就跟路砺各玩各的,隻當聯姻夫妻。
隻要路砺不出軌,不讓她和錢家人丢臉,她何樂而不為呢?
——反正路砺長得好看,又有錢,她面子有了,就别再強求裡子了吧。
錢舒羽暫時想通了,笑了一下。
恰此時,錢舒羽走到起居室門口,一雙含笑的眼睛正撞進了路砺的眼睛裡。
路砺在起居室的小客廳辦公。
看見錢舒羽回來,他放下電腦,問錢舒羽,“心情很好?”
錢舒羽剛才的心情是真好假好不好說,但是現在,她在确定路砺沒有出去亂搞,而是乖乖在家工作以後,心情确實變好了。
“一般吧,”錢舒羽貓一樣假笑一下,又将她右肩上的大包抛給了路砺,很酷地朝路砺點了點下巴,“我給你準備了一個禮物。”
路砺拿出錢舒羽包裡的盒子,隻打開看了一眼,就将盒子放到桌上,退回了錢舒羽準備的禮物。
錢舒羽一直盯着路砺。
路砺沒辦法忽略錢舒羽帶有逼迫性質的視線,解釋,“我不用香水。”
“我知道,”錢舒羽答話,語氣不容置喙,“但我有你必須要用這個香水的理由。”
路砺給錢舒羽面子,眼神回應錢舒羽,讓她說來聽聽。
錢舒羽滿意。
一步走到路砺身邊坐下,取了香水,先噴了兩泵在路砺的手腕上。
路砺眉頭微蹙,沒講話。
錢舒羽抓着路砺的手,在路砺的鼻尖晃了晃,“喜歡嗎?好不好聞?”
路砺哂笑,迅速阖下了眼皮,視線重回他的電腦。
錢舒羽對路砺的這副輕蔑表情并不陌生。
她有經驗,甚至,她早就預判到了路砺的反應,所以此時此刻,她的心情還是挺平靜的。
錢舒羽在路砺指尖觸到筆電的前一刻拉住了路砺。
路砺回頭看錢舒羽。
但因為他看不明白錢舒羽弄的這出欲語還休到底是想做什麼,所以隻覺得錢舒羽隻是在無意義的浪費時間,又蹙了眉。
錢舒羽一點兒也不怵路砺。
她十指緊扣地捉到路砺的手後,彎唇,笑盈盈地道出了她的真實目的,警告路砺,“這個香水的前調,是道貌岸然的紳士,凜冽,有距離感,中調的琥珀味,則是浮躁不安分的紳士——”
說到這,錢舒羽停了下,抽出了自己的手。
臉上挂着的淺笑也在這時驟然變得很冷,甚至,再講話時,她的語調也像事先彩排過一樣,先強烈後輕柔的很絲滑,像資深演員,“後調,就是這位不安分紳士的骨灰、被他的原配太太撒到森林以後,混了泥土味道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