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至栎覺出味來,擡手點了點周亞樓的桌面,立時将他們的話題拐回了正事上,“趙嘉年那邊現在是什麼情況?”
周亞樓聞言,扔了手裡的紙牌,不僅沒答許至栎的話,還反問路砺,“G03那塊地怎麼樣了?還不拆嗎?”
路砺摸了一副骰子把玩,老神在在的,看着還有些惬意,“不急。”
“……”
然後,路白鳴就情不自禁地做了一回替皇帝着急的太監,“都這樣了,你還不急?”
其實今日,南汀胡同四人組的聚會就是為了嘉定集團插手京正G03這塊地而起的。
G03這塊地,在路砺還未入職京正之前,路正鈞就已經拿下了。
這塊地位置絕佳,做商用是一本萬利,不做商用更是顯富貴榮華,而最初,路正鈞之所以拿下G03這塊地,就是計劃在這上面蓋一座全新的京正總部大樓。
隻是拿了地以後,路正鈞才發現,這塊地上的一棟樓裡,住了一對年過八十的老夫妻,而且這對老夫妻,從爺爺的爺爺開始就已經是頂頂有名的字畫大師了。
遇上這對既不缺錢也不缺名聲的老夫妻。
路正鈞認栽,隻能一年又一年地繳巨額的滞納金和保證金。
但也多虧了這兩位最硬的釘子戶,讓同行們也沒敢下定決心和京正搶地。
眼下。
嘉定集團的趙嘉年突然插手要搶G03這塊地,有兩個原因,一是因為嘉定集團和京正在業務上有重合,嘉定為了不讓京正吃掉整個實業市場,選擇拿京正的超輕材料臻晶開刀,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還有财力;
路砺早知道這件事,一直按兵不動地默默發展京正的智能汽車和機器人業務,給了趙嘉年一種全世界的發展,都離不開超輕材料的感覺。
就這樣一直到上月初。
嘉定的超輕材料對外宣布大量投産的那一天,路砺讓人聯系燕材工部,轉讓了臻晶技術專利的所有權,殺了嘉定集團一個措手不及。
趙嘉年被路砺坑慘了,咽不下這口氣。
這月初,G03那地界,又傳出了專家組醫生頻繁出入汪家的消息。
趙嘉年這個百足之蟲嗅到味道,便毫不猶豫地打上了G03的主意。
就這半個月,趙嘉年就已經迫不及待地,明裡暗裡給京正集團找了不少麻煩,京正建築也是因為趙嘉年的摻和,在上個禮拜,收到了關于G03這塊地的最後通牒。
通牒上的内容化簡來說,就是G03這塊地,如果三月内再不動工,便會被廢标,然後在秋初重新招标。
……
“汪老爺子現在身體雖不好,但依我看,他活過今年絕對,絕對沒問題,但是他沒問題,就是我們的問題啊,你想想,這地要真到了趙嘉年手裡,那咱路董事長這些年交的錢,不白瞎了,純給汪老爺子交保護費呢嘛。”
G03這塊地的麻煩現狀,從路白鳴的嘴裡說出來,好像變輕松了許多。
以至于,周亞樓也跟着捧哏,來了一句,“扯淡吧睜眼瞎,這保護費哪就隻是交給老爺子的了,趙家的那份被你吃了啊。”
“……”
路白鳴和周亞樓兩個,趙嘉年的事還沒成,就先替趙家插好了大旗,把京正和路砺當成了冤大頭,開始了有來有回的調侃。
明面上,路砺沒反應,穩得像座山。
實際裡,其他的三個卻都看出來,路砺手裡捏着的骰子已經很久沒轉面了。
見狀,周亞樓和路白鳴也及時打住,沒再東一嘴西一嘴的幹擾路砺。
室内驟然變靜。
路白鳴不太習慣這種靜,靜音打開了燕城台的财經新聞打發時間。
這會兒是新聞末段,每一條新聞都是拉圖片略報,演示文稿一樣,過得很快。
此時,财經新聞速報的小标題就顯示,“燕城市場監管局:37款電動自行車産品不合格,須退市不得銷售。”
這新聞太無聊。
路白鳴情不自禁地眨了眨眼睛,想關掉。
但是下一刻,屏幕上切換的藍底白字又很振奮路白鳴心的,讓路白鳴立刻坐正了。
手速奇快地截了屏後,路白鳴退出直播軟件,打開了手機相冊。
而後,路白鳴确認了,被燕監管退市的這三十七款自行車,的确是全部來自趙嘉庚公司的,照着德國廠商一比一複刻的S級自行車系列沒錯。
路白鳴因此爽了,立時嘿一聲,将他的手機放到了桌子中間,賊兮兮地摧毀了屋子裡的靜,說:“前陣子我聽劉二說,趙嘉庚在大連試跑無人駕駛,膽還挺肥的,跑的山路。”
路砺聞言一哂,擡眼看向了許至栎。
也是在這時,路砺看見前院一個金色身影,在服務員的幫助下,上了船。
于是路砺話鋒一轉,又撇頭看回了路白鳴,問,“劉二去大連做什麼?”
路白鳴聞言傻眼了,心想,——路砺搞什麼,财經晚報裡的那些事兒,難道不是他做的嗎?怎麼這會兒,他又裝傻充愣地,演起純潔來了,給誰看呐,又有這個必要嘛。
……
路砺的反常明顯。
而四方桌邊,左右方位的許至栎和周亞樓也在看見乘船過來的錢舒羽後,不約而同地瞥向了路砺。
路白鳴覺出不對,跟着回頭。
錢舒羽也在此時下船,走上了石子路上的木長廊。
看見錢舒羽,路白鳴豁然開朗地回頭,對路砺比了個“嚯”的口型,然後撈回了桌子中間的手機。
走過長廊後,錢舒羽一進屋,也敏感地察覺到屋内的氣氛不對,在玄關處停了下來,玩笑道,“我是滅霸嗎?怎麼我一來你們都不講話了?”
聽見錢舒羽的話,路白鳴立時回頭,信手拈來地,安撫錢舒羽,“滅霸太嚴重了,你頂多就是一食人花。”
食人花靠蒼蠅受粉,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冒出來,還靠吸别的植物營養過活。
路白鳴的安撫太惡毒了。
錢舒羽沒辦法接受這樣惡毒的形容,後退兩步,用手包砸了一下路白鳴。
路白鳴說錢舒羽是食人花的時候,無非就是想說她漂亮而已,根本沒想到食人花的那些劣根性。
所以,路白鳴在這一下後,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地,求錢舒羽解惑,“祖宗,我哪裡又說錯話了?”
錢舒羽冷哼,無意為路白鳴指點迷津,“你自己想。”
路白鳴毫無頭緒,幹脆舉旗投降,語氣很熟稔,“行,我又大錯特錯了,我道歉,您能大人不記小人過嗎?”
聞言,錢舒羽立時潇灑轉身,用行動告訴了路白鳴答案。
見狀,路白鳴松口氣,預備去櫃子裡換一副牌。
路砺也在這時開口,叫住了路白鳴,又看了身旁的錢舒羽一眼,說:“你倆共同話題這麼多,還是接着聊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