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苦惱的心事被錢舒意說中。
錢舒羽介意路砺對這件事的沉默态度,卻又不想主動再對路砺控訴章沛俞的罪行。
因為結婚這麼長時間以來。
路砺他好。
但又很不好的,隻是會對她表明過态度的事情作出回應。
——他從來都沒有,出于真心地心疼過她,顧及過她的感受。
不然。
章沛俞怎麼能蹦跶到現在,還害她陷入了現在這場近乎全民狂歡的網暴?
現實慘淡。
錢舒羽不敢正面回答錢舒意的問題。
于是,錢舒羽便變成了一隻被踩到尾巴的貓,在委屈憤怒的同時,先發作本能,高擡起了鋒利的爪武裝自己,回了錢舒意一大串模棱兩可的示威。
【發現了怎樣?沒發現又怎樣?我說了我不在意這件事,更沒想過要做任人拿捏的軟柿子,已經和公司法務部交待過走法律程序,你們不用急着幫我捂嘴,我也不需要你們任何人出面幫我捂嘴,我有的是辦法讓章沛俞吃癟。】
隻不過。
錢舒意太過了解錢舒羽。
她對錢舒羽這番硬打腫臉充胖子的話,更是不慣着地,回了錢舒羽更冷漠的嘲諷。
【你就嘴硬吧。】
【然後主動做笑料,明天頂着一雙黑眼圈去公司,讓你的同事們都看看你這個笑話。】
【不過這次,還算你有先見之明,沒和同事暴露你和路砺的夫妻關系,否則,你現在才真是要叫人笑掉大牙,必須要考慮辭職外加滾去無人島生活的事兒了。】
……
錢舒意一針見血,把錢舒羽刻意想去忽略的事情給硬擡到了面上,也讓錢舒羽意識到了,她剛剛單方面的逞強行為有多可笑。
錢舒羽心煩,又用内線把白可可給摁了進來,問:“咪姐早晨同你們笑話我的時候,有沒有提起過路砺?”
“沒有啊。”
白可可一時沒想到那麼多。
她隻是覺得錢舒羽在這種被全網漫罵污蔑的時候,還能騰出心思複盤職場上的戰争很牛,很值得學習,便更加崇拜地頂着一雙星星眼吹捧錢舒羽,開始了信心滿滿地答非所問。
“我不是跟你講過嗎,咪姐她是以為路先生在追求你,而且她被告知這件事情的時候丢了多大的人啊,她回避這件事情都還來不及,絕對不會主動再提這件事的。”
錢舒羽對白可可的腦回路感到很無語。
但偏偏白可可此時,又正在為她自己的機靈感到驕傲……
想到白可可早晨的仗義。
到底。
錢舒羽還是不忍心給白可可潑冷水,隻是克制地換了一種問法,“你還記得咪姐早晨在外面說了什麼嗎?你是因為什麼才跟她吵起來的?”
聞言,白可可也是十分性情的,立馬切換了表情與情緒,又氣憤又輕蔑答:“那當然是因為咪姐這個老賤婦欠罵了!”
罵爽了。
白可可便為她剛才的粗魯找補,先朝錢舒羽做了個鬼臉賣乖,才規矩地坐到了錢舒羽對面,給錢舒羽細說咪姐早晨幹的惡心事。
“舒編您知道嗎,其實昨晚咱們公司人就都知道您被網暴這事了,今早大家來的時候氣壓也都很低,雖然大多都是怕您不高興被誤傷吧,但大家真的都沒有幸災樂禍你的遭遇。隻有咪姐!她生怕有誰忘了她跟你不和一樣,雞毛撣子開花,早上一來就吆喝大家喝咖啡。不是,咱們公司誰不知道您昨晚被網暴啊,根本就沒有人敢喝她這個逼着人站隊的咖啡好嗎,結果她還不識趣,為了賣掉她的咖啡,還把咱們公司當成了夢想演說家的舞台,激情演講起來了。”
白可可終于說到錢舒羽想聽的點上。
錢舒羽迫不及待地挑高了右邊眉毛,眼神催促白可可繼續。
見狀。
白可可還有些緊張地,先咽了一口口水,才清了清嗓子,模仿起了咪姐的語調,道:“大家不要誤會,我隻是突然發現,現實的世界非常殘酷,而我們的職場環境,又會很容易給大家一種隻要長得好看,就會有無數條捷徑可以走的錯覺,其實不是這樣的,現實它隻唯利,我隻是想提醒你們,我們在這個社會奮鬥,最重要是要長遠地投資自己,提高自己的價值,今天給你們點咖啡,也隻是希望你們專注自己的份内工作,不要被别的事情影響而已,沒有别的意思。”
咪姐這話還算客氣。
至少,她還沒有點名道姓地講,是她錢舒羽徒有一張臉,在路砺那裡的份量還比不得章沛俞。
可即便如此。
錢舒羽還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才勉力擠出了一抹笑,“咪姐說的有道理,蘇博今天的展出是最後一天了吧,我的機票你訂了嗎?”
話題轉變的太快。
更稀奇的是,錢舒羽竟然還笑眯眯地對咪姐此番道貌岸然的大話表示了認可。
稀奇。
實在是太稀奇了。
以至于,白可可盯着錢舒羽,足足愣了兩秒才猶猶豫豫答上話,“是的,剛剛蘇博的老師還在問我,你是不是要推遲過去的時間。”
Trend十一月刊的主題是蘇繡。
為了保證這次蘇繡專題的制作效果,錢舒羽也早在半年前,就聯系了藝術刺繡研究所和蘇繡博物館,提前商定好了拍攝日程。
本來,錢舒羽在上個禮拜就該去蘇州的。
是蘇博那邊,因為新開的蘇繡專題展效果太好,才又臨時把專題展延長了一個周,讓錢舒羽的這趟蘇州行耽擱到了今天。
結果沒想到,在這臨近出發的節骨眼上,錢舒羽這裡會再生變故。
還是那麼消磨人意志力的大規模網暴。
不過錢舒羽卻似完全沒受影響一般,拿起了同事昨天剛遞交的美妝分析趨勢起身,“給我訂晚上的機票吧,我下班回家,陪我爸吃個飯再走。”
白可可應聲稱是,跟在錢舒羽身後一起進了電梯。
錢舒羽沒摁電梯。